柳影一如既往的早起,洗脸刷牙,扎好鞋子,然后跑到了雨水晒干后的操场跑道上,自觉的跟在了同样坚持早起,正在热身的封榆后面。像是一条小尾巴。
而封榆,却在这循环不断的操场跑道上,第一次停下了心中的脚步,扭头对柳影说:“喂,你别跟着我跑了。”
“额?为什……哦。”
“不是,我是说,我要你离我近一点。和我一起跑。”
封榆有些尴尬,尽力的不让语气显得可笑了,因为他这是在重操旧业,要自然,而且不能一开始就出糗:“我可以教你怎么锻炼身体。我有经验,你过来。”
柳影听了,呆了一下。或是觉得眼前的男孩从初见开始,就确实是有着一种不变的力量,令人一直心生向往。
却等到最后,柳影总算是凭借着优秀的语言天赋,听懂了什么。自己或许应该回归现实,先不要执着于什么幻想。
应该像是一个地道的东北汉子一样,脚踏实地的直径追上去,只用一个字去回答这人的帮助,
“好。”
“对嘛,这样才真实。”
“哈,真实?什么意思。”柳影不解。
“一部电影里的词汇,不过你肯定不喜欢看,不如直接去查字典,字典里面有真实的意思。”
“哦?”
……
其实,大多数人的身体都是没有运动天赋的,每一个人都会由于这些与生俱来的不足,在深度去锻炼身体时,暴露出来大量的问题。
柳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皮肤天生的瘦嫩,是个富贵命,所以不敢跑太快,脚会痛;
体型难以得健壮,总是吃不胖,所以像个小姑娘,瘦得慌;
身体关节很脆弱,拿了些重物,竟然就会关节疼,骨头脆……
但是,这位少爷仍然没有让封榆完全失望,因为柳影仍然有一个天赋是没有损失的,
那就是去往远方的毅力。
这是废话。没有这一点的人,该放弃的早就放弃了。而这一点则很好的表现的在了柳影长途跋涉时,那种偏执狂般的精神耐力上,柳影问起这个的原因,封榆则会牵强的解释说:
“……我听人说过,探路,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所以以此类推,能否远行,或许也决定了生命的一条重要出路。”
他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
这其实只是封榆在看完几本生物学的教材后,自己所简单归纳出来的无用结论,是现在用来搪塞柳影的废话。
柳影却喘着气追着他,莫名其妙的,将之视作自己的人生格言了。
反正,封榆那天在第一时间,就知道针对柳影的训练安排首先是什么了————当然是对其天赋的训练。有优点自然是需要先发扬光大的嘛。
所以封榆调头,要带着柳影出学校,去小城里跑步了。
说是要让柳影见见自己这一个从小到大的城市。而在这不大的皖河小城里,可以赏玩的景色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说,去看看自然公园、去见见老树街、去听听十里巷子、去碰碰博物馆、去洗洗广场喷泉、去晒晒晚霞,还有瞧瞧野外的天然小瀑布……可不管柳影看不看这些风景,人既然跑步的时候需要看路,自然是不管多烦躁的,都会忍不住渐渐看下去的。
而在第一次长跑的过程中,当然是会出一些事情的:
“我们还要跑多久啊?”柳影还没跑半小时就开始哀嚎了。
封榆却很淡定,身体才刚刚发热:“再跑个十几公里吧,三四个小时左右。放心啦,频率的话,大概也就每隔三天跑这么一趟,不多的。而且期间你也要好好学习文化知识,好好休息知道吗?这样可以恢复身体劳损。也算得上是,给肌肉必要的生长时间了……”
柳影却不敢置信了很久,才追上封榆质问他:
“不是,哈哈~,还要跑三四个小时?我是说,真的还要跑那么久吗?那不是会伤我的身体吗。”
“伤你的身体?那你想想,你家盖起来的那些房屋大厦,那些工地的工人每天工作多少个小时呢?”
“额……好像是,八个小时。搬砖,或者搬货。加班也有。”
“那你她娘还废话什么?”封榆都不想装作气喘吁吁了,反而精神奕奕的就指骂了过去,“你自家压榨员工的时候,敢这样安排时间,你自己来锻炼身体时却这么点强度就感觉太多!你会伤身?那你是娘炮吗。”
封榆当初为了不做没有意义的身体锻炼,可是刻意的在暑假期间去柳氏企业的建筑工地上体验过一个月的,因为性子老实,从来不偷懒,有时候疲累得甚至灰头土脸的就坐在砖头堆里,恍惚一下就可能能直接睡着。
所以,他最烦就是这种有钱人的娇贵情绪。
“可,可我的身体还没适应这种高强度……四个小时啊。”
“怎么没适应?我的傻姑娘,你不想想以前你早上都跟我跑了多少次了,还没准备好吗?那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呢。”
封榆深吸一口气,有些赌气了:“算了,咱们下次去你家的建筑工地搬砖吧,那可能比这个轻松一点,八个小时的工作时长而已,怎么样?”
柳影闷声不敢说话了。
再后来,柳影跑哭了,而封榆死活拉不动这个坐在地上,比自己个子还高的“臭娘们”。
……
而后来的后来,小心眼而爱记仇的柳影当然是要报复回来的。正是柳影金钱诱惑,苦邀封榆充当助手,兼职陪酒的那档子事儿。
那时候,应聘入职的封榆穿上了一身比酒店的服务员还亲切的体面西装,走在大街上。
他发呆的听着柳影讲了半天的酒桌细则,以及很多关于商务饭局上的临场应变,却忽的问到对方:
“那设宴的地点在哪呢?”
柳影顿时就傻眼了。那一身精致的行头都遮掩不住他的尴尬,只能不拉下面子的说:
“额,这也是我们安排的,不还没考虑好嘛。时间倒是确定了,是下周的这个时候。”
“那请的是什么人呢?”
“唔,我数数,有本市的市长,晋力大叔,有市委的副书记,刘谈新阿姨。还有我家重金聘请的几个律师,经理,以及几个小朋友,而已吧。”
而已?
封榆听了之后,心跳的咚咚声越来越快了。已经不想干了:你在这小城里还想要有多大排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