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车窗招呼她：“上车吧，坐前面。”
沈言跟他不算太熟，担心坐前面不太合适，走近过去时，就往后座看了一眼。
蔚柏坐在驾驶位上也没下车，倾身过来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再解释了一句：“后面我放了衣服跟医疗箱，不好坐人。”
沈言这才上了副驾驶，有些拘谨地坐好了，再系上了安全带。
等她再侧目看过去，才注意到蔚柏正看着她。
她本来就感觉，这样把头发全部盘起来，似乎显得很别扭，但又想着之前看到的医院里的护士，几乎都是盘着头再戴着护士帽的。
她面色有点尴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我这样穿着，是不是不太合适？看着不像护士对吧？”
她一说着，就更加觉得不踏实了，生怕待会还没进监狱大门，就会被发现。
而且要是进了监狱大门再被发现，好像就更严重了。
蔚柏看了她一眼，随即含笑开车出了前院：“没事，挺好的，只是没见你盘过头发，还不错挺精神的。
衣服头发这些其实没多少讲究的，我给你带了套护士服过来，你待会要是觉得不踏实，披上那衣服再进去也行。”
沈言认真点头，这才注意到蔚柏身上也没穿白大褂，就一身简单的西服。
春季天气忽冷忽热的，今天天气有些热，他西服外套的扣子也没扣，外套连带着衬衣衣袖，往上卷起了一些，露出来一小段手臂，就搭在方向盘上。
这模样看着闲散得很，不像是一个严肃地要去给病人看病的医生。
不过他脖子上倒是也系了领带，相比于没扣上的西服扣子，和随意卷起来的衣袖，那领带倒显得系得很规整，是之前沈言送去参加他生日宴送他的那条。
沈言想象着他这幅模样再拎个医疗箱进去监狱，跟那边说是来诊病的医生，就总感觉有点可信度不高。
她也就问了一声：“你带白大褂了吗，就这样进去，能行吗？”
蔚柏闻言低眸瞟了眼自己身上，没太放在心上：“没事，我不是头一次过去了，监狱那边的人认识我，穿什么都行。”
沈言小心又问了一声：“那我呢？他们会不会也认识你的助理护士长什么样，会不会还要检查证件什么的？”
蔚柏看她紧张得都快要出汗了，出声宽慰她：“放心吧，不会把你抓起来的。我说没事，就不会有事。”
沈言“哦”了一声，也不好多问了，显得多不相信他似的。
等到了监狱那边，她才发现确实是她太多虑了。
进监狱大门的时候，守门的狱警一看蔚柏提着医疗箱过来，倒是先很熟稔地打了声招呼：“老蔚来了，今天怎么提前了一天，平时都周三吧？”
蔚柏将两张证件拿出来，一边应声一边神态自若递过去：“嗯，明天有事出差去，我打了声招呼，就今天来了。”
蔚柏笑着：“好，我办事靠谱。”
沈言努力平静进了门，等到了里面，再往监狱医院那边走时，她慌得脚都有点软了。
看四处没什么人了，她才敢开口，低声问了蔚柏一句：“还有别的检查吗？”
蔚柏低眸看她：“检查什么？”
沈言小声应着：“就，检查我，还有你。等下进医院那边，是不是还有人要查看证件跟人脸之类的？”
蔚柏笑着：“我们是来给人看病的医生护士，是我们来检查别人的。谁有这个闲工夫，老围着我俩来检查，大门都进了，等下直接进去就好了。”
沈言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严实戴着口罩的脸，都冒了一层冷汗。
“那就好，我刚刚光是看那铁门，就吓死了。”
蔚柏被她逗得轻咳了一声，等到了监狱医院那边，就有人带他们进了一间诊疗室。
将他们带进去的人开口道：“二位在这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蔚柏打开医疗箱准备东西，一边招呼沈言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先坐一会。
都进到这里来了，沈言进监狱时的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也算是没了。
现在感觉到的，则是马上就会见到江愉辰的紧张。
自从他被宣判再是坐牢后，她还没来看过他一眼，之前那次探监，是江老爷子来的。
她在座椅上坐得有些笔直，手心里也开始冒汗，时不时忍不住盯着门口看一眼。
又有些急着想早点看到江愉辰，又总觉得有点心虚内疚，不敢去见到他。
不出十分钟，狱警就将人带了过来。
沈言一看门口，看到的就是穿着深蓝色监狱服，再是剪了很短的寸头的男人。
深蓝跟白色之间的差距，就像是黑与白似的，是极大的截然不同的颜色差异。
以前的时候，沈言最常见到的，就是一身白大褂的江愉辰，温和的从容的，五官着装头发，都是精致无可挑剔。
可现在这一身深蓝色的宽松衣服，让他整个人有点像是变了一个人，深色的颜色，让他更加显得憔悴了很多。
沈言视线几乎是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就完全是不受控制地错开来，又将头低了些，怕送江愉辰进来的一个狱警看到她眼圈红了。
江愉辰显然半点都没料到，沈言会出现在这里，但对视那一眼，哪怕她脸上戴了口罩，全身上上下下也跟平常半点不一样，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面色极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仍是没有任何异样地，平静走了进去。
心理治疗不能被旁人打扰，送他过来的狱警，很快帮忙关上了诊疗室的房门，在外面等待。
门一关上，江愉辰立刻走到了沈言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