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为师拒绝加班 >第72章 章七十二
    章七十二

    做完这一身乔装,萧峋回到宴会大殿上。谢龄和越九归还在先前的位置,有所不同的是,小几上的酒都换成了谢龄品过的、他喜欢的。

    萧峋在心底轻轻哼了一声,选定距离谢龄最近的矮几,大步走过去。在坐下前,还刻意向谢龄那方向转头,问了句:“这里没人吧?我可以坐这里吗?”

    “没人没人,道友请。”应话的是越九归。

    萧峋撩撩衣摆坐到桌后。这里比谢龄那桌席稍靠后些,他一抬眼,就能将谢龄的侧脸收进视线中。

    谢龄这身衣衫同素日里的风格截然不同。初见时,萧峋觉得这人衣上染的橙色太深,跟混了土和灰似的,胜在绣了沉黄和玄黑的花样、搭了几根苍绿的衣带,才顺眼起来,眼下越看越觉得不错,甚至想给自己也弄这样一身试试。

    可真要是那样做了,谢龄会觉得他很奇怪吧。难办。萧峋颇有几分泄气地靠到身后那石头上。

    他喝了点酒,吃了几口佐酒的小菜,忍不住把先前暂且放下的问题拿起来重新琢磨:谢龄扮作这般平平无奇的小角色,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或者说,是打算去做什么呢?

    这是个见不到答案、便无从知晓根源的问题,萧峋琢磨来琢磨去,琢磨不出个所以然,竟是有点儿气。

    越九归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看他那模样,应当是不知晓的。既然如此,萧峋决定帮谢龄守好这个秘密,绝不让第三人发现。

    谢龄也在喝酒,慢条斯理喝空了新取来的那些,将杯盏一一放到萧峋留下的托盘上去。越九归伸了个懒腰,见状问谢龄:“师兄,我再去取些来?”

    “好。”谢龄点头。

    “还是喝这些吗?”

    “嗯。”

    “看来这些合你胃口,我去了。”越九归笑说着,走去溪流旁。

    萧峋旁听两人的话,旁观那席案旁喝空的酒盏,腰背一板,眉头蹙起。

    这人喝了多少杯了,就不怕一会儿醉了吗?

    还是说因为越九归在旁侧,便不在意是否会醉?

    无论真相是两种想法中的哪一种,都让萧峋不爽起来。他按住想走过去的心情,目送着越九归走远,又用目光迎接越九归回来,再看向谢龄,看他伸手过去,挑了一杯酒放到自己面前。

    他没收敛目光,果不其然,不消片刻,越九归转身看过来,警惕又疑惑地问:“道友,我见你时不时地看我们,可是有什么事?”

    萧峋当即换上歉意表情,朝越九归拱拱手:“在下独自来的,无聊得紧,往四下看的次数不免多了些。若是冒犯到了两位,还请见谅。”态度相当谦和。

    越九归不好意思起来,摆手道:“道友严重了。”继而对他话里的某些信息感到疑惑:“你说你独自来的?东华宴不是不允许一个人的队伍吗?”

    萧峋摸了摸下巴那撮胡子,叹了一声,神色苦恼:“我的同门不知跑哪里去了。”

    越九归惊讶:“你不去找吗?”

    “准是跑哪处喝酒去了,在下不爱饮酒。”萧峋摇了摇头。

    “如此。”越九归坐回小几后面,仰头看了会儿天空,应和了萧峋一开始说的话:“的确,这地方坐久了也无趣。”

    “不知秘境什么时候才开。”

    萧峋接话道:“至少得到午时。”

    越九归算了算,叹息道:“还得一个多时辰呢。”

    他这副模样给了萧峋灵感。萧峋眸光一转,提议说道:“左右无事,两位道友,不若我们打打牌?”萧峋本想说下棋,但谢龄同他下过棋,怕被瞧出,故而说了打牌。

    但从头到尾理会他的人都是越九归,谢龄只在一开始的时候给过他眼神,之后便再没向他这里看过。还是越九归碰了下谢龄手臂,问他:“师兄,打牌吗?”

    谢龄拒绝得干脆:“不太会,你们玩吧。”

    “那就换一个。”萧峋道。

    越九归想想说:“下棋如何?我记得师兄说过会下棋的……”

    谢龄依然是拒绝态度,摇了下头,站起身来:“我去别处走走。”

    “诶,好。”越九归没硬劝谢龄同他们一道玩乐解闷,将桌上的酒选了一些放到托盘上,带到萧峋那处去。

    />????萧峋用余光追着谢龄,见他在这林间绕了几步之后不见身影,才收回视线。他心情复杂得很,一方面认为现在的自己于谢龄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就该不理会,另一方面又因谢龄这份冷淡而苦恼泄气。

    越九归在萧峋对面坐下,抱拳一礼,满脸笑容:“我姓越,名叫越九归,那位是我师兄,姓陈。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萧峋面上做足了礼貌的样子,回答道:“在下张涛……来自沉水阁,你们是何宗派?”

    他是礼节性一问,越九归答得却是认真:“我们门派叫小清天。”

    没听说过,别是你们到了这儿现凑的门派吧。萧峋暗暗想着,如是说道:“倒是不曾耳闻过。”

    越九归心道你这沉水阁也是不曾听说过的名字,听得对面人又说道:“大抵是在下孤陋寡闻了,这些年里,在下一直待在山上,不曾出来过。”

    “并非道友的问题,是我们还未扬名罢了。总有一日,我会将门派发扬光大的。”越九归笑了一下,“不说这个了,张兄,咱们玩什么牌?”

    “既然只有你我二人,便玩最简单的,如何?”萧峋道。

    “好。”

    谢龄走去了桃林另一侧。这里地势更高,溪流不曾途经,人比方才那处少了许多。他用一双眼框取景色,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了山的顶端、桃林边缘。

    这是阵法造出来的山景,但极逼真。倒远不近之处,有几棵桃树没有开花,枝条上甚至不见青叶,树干的颜色很深,像是枯死在了此处。不过看起来依旧是美的。枯败颓然之美,适合入画。谢龄靠近几步,绕行着,细细观看。

    绕着绕着,有个人影进入视线。是个支起一条腿坐在树上、披着件颜色似青又似墨大袖衣衫的男子,容颜甚为俊朗,亦然适合入画。

    可谢龄认出他是先前远远见了一次的崔嵬。

    崔嵬此刻手里拎了个酒坛,手上残留有酒液。视线沿这手往上走,谢龄瞧清他头上插的并非木簪,而是一根桃枝,当下时分,那桃枝旁竟还停着只乌鸦。

    桃枝,乌鸦,一者艳丽一者深沉,凑到一处,竟有种诡异的和谐。谢龄直觉不该和他靠太近——至少不是用“陈河”这个身份——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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