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讲！我什么时候给姑娘端过凉茶了！”小苑瞪大眼睛驳斥道。
可是一个是吕府的嫡出姑娘，一个是沈府的下贱奴婢，加上吕振东一脸严肃地坐在旁边，沈府不管怎样都得给出一个解释来。
“放肆！这是你对客人说哈的态度？”沈太师一声暴怒：“来人呐，给我搜，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老爷！小苑身上啥都没有，您要相信小苑啊！”小苑为自己辩解，然后恶狠狠地看向吕霜儿。
但是辩解又能有何用？一群人朝她走去，将她拉进了旁边的杂货房。
没花多少时间就已经水落石出。
“老爷，这是从小苑身上搜出的木散。”来人将木散放在托盘上，恭敬地呈现。
小苑睁大眼睛，她忽然想到之前被吕霜儿撞过一次，正准备要反驳自己被诬陷，但一个巴掌已经将她打的眼冒金星，晕头转地。
捏着木散，沈太师颜面扫地，狠狠地将手中的木散捏的粉碎：“还敢狡辩！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子，逐出沈府。”
“老爷——老爷——您错怪小苑了，是、是那个姑娘——”
声音越说越小，直到消失在大堂的角落，吕霜儿收起脸上无辜无助的表情，默默地坐在原地看着小苑被拖走，眼神中显尽了无情和冷漠。
是你先不义，别怪我无情。
喝下药，吕霜儿躺在厢房的木床上休息，其实她知道自己没事，只是不愿意一直呆在大堂听着众人违心的问候，表面上都是好听的，暗地里不知道多么庆祝她中毒。
“姑娘，身子好点了没有。”翠花不知道从哪里端过来一碗瘦肉粥坐在了床的边上：“刚才瞧见您午膳都没有好好吃过，现在肯定是饿了吧！”
吕霜儿撑着床沿坐起身来，接过瓷碗，却没有太多的食欲。
其实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她出生在药都之乡巫山，治病解毒都是随手捏来，所以当她喝下沈府端过来的解毒茶时，身上已经没有余毒。
她呆在厢房的原因是心凉。
小苑5岁就跟着她，一直到她们15岁，两人的情分就像姐妹一样，相互扶持，她也没有将小苑当做是自己的丫头，可是——
她竟然不顾姐妹情分，背叛、诬陷，投靠了沈夫人，还对自己的娘亲如此恶毒，一个人的心灵要恶化到怎样的程度，才会如此黑暗？
吕霜儿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瓷碗，从床上站起身来往屋外走。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翠花连忙跟上。
走在厢房的小路上，隐约也能听到下人咒骂小苑的声音，才两个月而已，她怎么会把自己逼到这种田地？
从沈府后门走出，便看见小苑靠在墙角呆呆地坐着，二十大板子足够要了她半条命，现在还被赶出了府，往后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姑娘，是那个丫头。”翠花也发现了小苑，一把拉住吕霜儿，不让她靠近。
“没事，她现在伤的严重，不能对我怎样。”吕霜儿摇头拉开翠花的手，抬脚慢步朝小苑走去，她之所以会走出沈府的门，就是来见小苑最后一面。
刚走近几步，吕霜儿惊人的发现，坐在地上的小苑正用力地抓着她的那个木簪子，眼睛涨得通红。
看到这一幕让霜儿停住脚步，也许脚步声还是被对方听见，小苑抬起头来看向了她。
“怎么？吕四姑娘，我无缘无故被你害成这样，你现在出来打算是落井下石？”
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小苑的眼神有些疲惫，更多的好像是放下。
“真的是无缘无故么？”吕霜儿反问，接着更朝她走近了几步。
“瞧姑娘这话说的，就好像咱两以前认识似的。”小苑挖苦了一声，冷笑地一哼，然后将视线转移不再看向吕霜儿。
“你就当我的出现，是在给白晴儿报仇吧！”吕霜儿轻声开口。
刚一提到白晴儿，小苑整个人都抖了三抖，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吕霜儿，说话都开始结巴：“你、你刚才、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难道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吕霜儿就站在小苑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到可以结冰。
沉默了半刻，小苑突然狂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然后止都止不住：“报、报应啊！哈哈哈哈！这他妈都是报应啊！”
“小姐？你现在还有什么脸面称呼白晴儿一声小姐，你们在一起十年亲如姐妹，你却深深地背叛陷害了她，你真拿她当小姐么？”吕霜儿提高了音量。
“当然！一天的小姐，就是一辈子的小姐。我5岁时跟着她，已经打算一辈子跟着。我怎么会知道沈夫人那个老巫婆竟然趁我不在陷害于小姐，她该死！她原本就该死，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过段日子就可以将那老巫婆毒死了。”
小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苍白的小脸通红的眼睛，简直比刚才她中毒了还要惊悚。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不在我报完仇后再出现，让那个老巫婆存于世间。”小苑说完两行眼泪滑落脸颊。
可是站在小苑身边的吕霜儿彻底傻了眼，她听到了什么？小苑之所以留在沈夫人身边成为她的一等丫头是为了要报仇？竟然要报仇那之前为什么要背叛？
“难道你没有背叛白晴儿？”霜儿的声音也微微有些颤抖。
“有！有又怎样？我是背叛了，但我并不想害死她！谁叫她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没名没利，我难道不该为自己某一条后路么？那老巫婆早就埋下了要杀害她的种子，她却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嫁给表哥，做梦！”小苑怒斥着，手中抓着的木簪子咯咯作响。
“我一句句劝她离开，她不听我的，凭借小姐的医术，她出了沈府会有更好的发展，她却偏偏要嫁给表哥，那个只会听从老巫婆命令没有主见的男人。”小苑抱着木簪子大哭了起来。
“所以我就去求老巫婆，和她一起设计那场大戏，破坏小姐的名节，但至少可以留下她一命，没想到那老巫婆不守信用，她该死！”
“我也该死——”说完，小苑用双手捂住脸颊。
居高临下的吕霜儿彻底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那你为什么如此恶劣地对待她的娘亲？”这可是她今日亲眼目睹的，总不会有错。
“我恶劣？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恶劣地对待大妈了，我这是在保护她？”小苑瞪着眼睛看着吕霜儿。
“之前小姐还在的时候，小姐有大公子庇佑，所以也一并保护了大妈，但是小姐走后，大妈就被一群下人欺负，是我，是我一直护在她身边。现在连我也出来了，大妈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沈府，往后还能怎么办？她还要怎么活？”
“那你一旦杀了沈夫人，就不害怕被报复了？”吕霜儿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害怕！哈哈哈~我害怕什么？我这条命就是为了报仇后还给小姐的。”
彻底绷不住了，吕霜儿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不是因为身边翠花扶着，她也会席地而坐跟着小苑一起痛苦。
她竟然会怀疑小苑，她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她还一直怀疑小苑怎么会变得这么坏，原来变坏的其实是她自己。
“姑娘，你累了，咱们进去吧！”翠花的声音飘进耳中。
吕霜儿坚强地使自己保持着身子的平衡，手伸向衣袖中拿出一盒药膏放在了小苑的脚边：“对你的伤口有用，五日后，西水街五号铺子招人，你养好伤过去试试，你的糕点做的不错，会用上的。”
听了吕霜儿的话，小苑瞬间停住了哭泣，她会做糕点沈府除了死去的小姐和大妈没有人知道，眼前的吕四姑娘为什么会知晓？看了看脚边熟悉的药盒，飘出一阵熟悉的药香，她猛地一下抬起头来。
吕霜儿看着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让翠花扶着走进沈府，自己陷害小苑至少是救了她一条命，报仇么？也应该让她自己来报才对。
小苑，你自由了，不管是为了谁，请好好活着。
回到家后吕霜儿一直保持着沉默，她的低气压导致整个房间乃至院子都十分的压抑。
盯着手中的茶杯，吕霜儿不清楚自己在沉默什么，是心胸狭窄冤枉了小苑，还是不满上天对自己的不公，她现在脑中除了复仇，还剩下了什么？
还有，如何复仇？怎么下手？从今天看到沈七笙的反应，他并没有忘记白晴儿，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在他们大婚前天要痛下杀手？
还有长姐，她在这场阴谋中扮演的什么身份？她是不知情还是与沈夫人一起陷害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