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似意识到什么，傅青思微微愣住。
她竟然在楚怀殇面前说喜欢君无烨了？一般不都是她在君无烨面前说喜欢楚怀殇的！
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傅青思神色越发迷离，这一刻，她忽然发现楚怀殇很好，好的就像天神，令她仰望，却不忍亵渎。
回想初见，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许只是仰慕，崇拜，一种追星的心理在作祟。
见楚怀殇抬起眸子，傅青思登时心虚的避开视线，“就是……看到他娶别的女人我会有心碎的感觉，这应该算是很喜欢了吧？”
“心碎的感觉……”楚怀殇觉得他现在就是，“那我呢？”
“什么？”傅青思没听清楚怀殇在说什么，凑身问道。
“没什么，我猜君无烨也不想娶赵仙儿，他……也喜欢你？”楚怀殇握着纸页的手重了几分力道，他输了？还没开始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当然了，本小姐这么出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像我这样的女人谁会不喜欢！”气氛过于压抑，傅青思试图缓解一下，不想说完时，正对上楚怀殇深邃的眸子，“咳咳，开玩笑的。”
“巧了，赵仙儿也不喜欢君无烨。”楚怀殇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傅青思这个秘密，即便这是阎王让自己透露出去的。
拿阎王的话说，赵仙儿代表的是赵国窦太后一方势力，他不想让君无烨靠上窦太后。
“怎么可能！赵仙儿不是喜欢君无烨十年吗？”傅青思一时震惊，倒忘了所谓的十年朝朝暮暮，只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故事而已。
“你在怀疑饮涧阁的消息？”楚怀殇阖起卷宗，“只要赵仙儿放弃，这门婚事自然不成。”
“她喜欢南宫夜……可我怎么没发现呢？”南宫夜就在凉王府，傅青思记得他们还见过面，彼时他们不曾有半点蛛丝马迹流露出来。
“这桩婚事不成，你要怎么谢我？”楚怀殇抬眸看向傅青思，等着她回答。
“要怎么谢都行！”如果赵仙儿喜欢的人不是君无烨，那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法，傅青思欢喜不已。
“答应我一件事。”楚怀殇没有直接说，他让傅青思答应的那件事，就是给他一个机会。
是的，他不甘心，他还没向傅青思表明心迹，就这样出局？
“答应！”傅青思毫不犹豫。
适夜，水月轩。
翡翠方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果酒佳酿。
直到静雅把第十道菜端上来，赵仙儿方才被她扶下床榻，“公主慢些，傅青思说您体内毒素虽然尽除但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大补，这不，奴婢做了十菜一汤，还有一瓶您最喜欢的葡萄果酒。”
“你有心了。”赵仙儿由着静雅扶坐到桌边，恰巧这个时候，傅青思推门进来。
“你来做什么？”静雅神色微僵，声音透着一丝冰冷。
“是本公主让她过来的，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了。”赵仙儿没作过多解释，抬眸示意傅青思坐过来。
眼见傅青思坐到赵仙儿身边，静雅一阵迟疑，转尔站在赵仙儿另一侧，给她夹菜倒酒。
“你也坐下，这两天亏得你在本公主身边照顾……应该是这些年你都不离不弃的跟在本公主身边，我很感激。”赵仙儿拉住静雅的手，硬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公主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奴婢应该的。”静雅受宠若惊，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的表情。
“吃吧。”赵仙儿音落时，傅青思突然拿出一根银针。
“你干什么？”静雅陡然起身，怒视傅青思，这样极端的反应落在赵仙儿眼底，惹的她一阵心酸。
“试毒，之前公主殿下因中毒险些命丧黄泉，为免同类事情再次发生，青思谨慎一些没问题吧？”傅青思视线转向赵仙儿，请示问道。
赵仙儿无语点头，傅青思随后将银针插进菜里，银针没有变色。
“试过了，可以吃了？”静雅冷眼凝视。
傅青思不想与之争辩，直接动手去拿那瓶果酒，不想手指刚握到瓶颈的时候，静雅的手也跟着握到了上面。
“静雅，你这是怎么了，七夫人只是试毒，放手。”赵仙儿眸色清冷，肃然道。
“可是……”静雅的五官开始不自然的纠结在一起。
“只是菜里的毒跟酒里的毒混合在一起能致命！同样的伎俩用两次，静雅，你会不会太蠢了！”傅青思陡然起身将银针抛进酒里。
趁静雅愣神的空档，傅青思突然抢过酒瓶，猛的甩手，酒瓶碎裂，紫色果酒洒在天青色的理石上，一枚黑亮的银针，闪烁其间。
“还有什么好说的？”傅青思抬眸，冷厉开口。
没有开口，静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袖里掏出匕首，猛然刺向身侧的赵仙儿，几乎同一时间，战凰突然出现，啪啪两下封住了静雅的穴道。
这一刻，那把匕首正戳在赵仙儿的胸口，划破了衣服。
“你果真是父皇的人。”赵仙儿缓慢起身，红了眼眶，却没有落泪。
静雅猛一闭眼，想要咬碎齿缝的剧毒时被战凰卸掉了下巴，取出毒囊。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肯试着告诉我！”赵仙儿怒了，狠狠抓住静雅的衣领，眼泪瞬间决堤。
“公主想知道为什么吗？”静雅也哭了，脸上透着绝然。
“你肯说？”赵仙儿皱眉，狐疑看向静雅。
“只要公主解开我的穴道。”静雅的条件让赵仙儿有些迟疑，但最终，她还是答应了。
然尔，任何人都想象不到了，就在战凰解开静雅穴道的一刻，静雅反手回旋，匕首狠刺进自己的胸口，鲜血迸溅！
“静雅！”赵仙儿忽的上前将摇摇欲坠的静雅抱在自己怀里，二人双双扑到地上，“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公主殿下，对不起……”匕首沾染剧毒，静雅只说了这一句话，再也没了气息。
一侧，傅青思挥手退了战凰，默默站在那里，事已至此，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抱着静雅的赵仙儿没有哭的撕心裂肺，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无声滑落，水月轩里一片静谧，唯有静雅胸口的黑血，止不住的流淌。
许久之后，赵仙儿慢慢放平了静雅的身子，傅青思正欲叫人进来处理时，被其阻止了，“我还想再看她几眼。”
“公主节哀。”傅青思上前两步将赵仙儿扶到座位上。
“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对我好的人。”纵然证明了静雅的细作身份，可赵仙儿依旧承认，静雅跟在她身边的这些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跟维护，她依旧感激。
傅青思默不作声，继续聆听着赵仙儿述说自己的悲惨遭遇。
身为赵国公主，本该是尊贵之身，可因为母后身份卑微且产后血崩而逝的缘故，赵仙儿在宫里的生活并不如意，应该说很糟糕，父皇不喜，手足欺凌，那时连宫里的宫女太监都不把她当人看，只有静雅，毫无怨言的守在她身边，那时的她，时刻都在想着逃出皇宫。
这种境遇到八岁才有了转变，转变的原因是窦太后回宫了。
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那个慈祥的妇人时，整个身子都是抖的，因为在此之前，她刚被一个小皇子，也就是自己的弟弟推进荷花池里，
春寒料峭的天气，她可不冻的发抖么。
她以为她完了，皇太后回宫她却闹出这么大动静，死定了！
没想到的是，窦太皇非但没有责备她，反倒将那个小皇子罚了三个月禁闭，而且还把她带回寝宫，找了干衣服给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跟祖母生活在一起，有了祖母的庇佑，整个皇宫，连父皇都要给我几分颜面。”说到这里，赵仙儿脸上透出一抹感激。
“窦太后对公主的宠爱，青思听人提起过。”傅青思适当应了一句。
“所以，只要祖母交代的事，本公主一定要办成。”赵仙儿忽然抬头，含着泪的眸子直盯上傅青思，“就算君无烨喜欢的是你，就算你……”
“就算你喜欢的人是南宫夜？”傅青思觉得火候到了。
果然，听到傅青思这句话的时候，赵仙儿娇躯陡震，美眸透着不可置信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公主殿下爱慕南宫夜差不多有十年了。”想要事情有所进展，这层窗户纸是一定要捅开的。
“这就是跟楚怀殇相熟的好处，是他告诉你的？”赵仙儿无奈抿唇，并没有否认，“本宫主求你一件事。”
“只要青思能办到。”傅青思点头。
“这是我的秘密，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秘密，所以，别传出去好吗？”是喜欢，但从未奢望。
“就没想过争取一下？为了自己的幸福。”傅青思试图说服赵仙儿，尤其南宫夜就在凉王府，于公于私，傅青思都想让赵仙儿勇敢一次。
“祖母说南宫夜这个人背负的东西太多，哪个女人嫁给她，这一生都不会幸福的。”许是看出自己的心思，祖母曾在她面前旁敲侧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