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陈无恙正在活动自己的手腕，小姑娘的手艺不错，这只手的感觉就跟真的一样，刚才甚至连那家伙身体肌肉因为恐惧，而发出的最细微的颤抖，也能分毫不差的从手指尖一路往上，通过神经反馈到自己大脑中的一部分……不对，自己现在是一个仿生机器人，这种关于触觉的传导，或许并非是如此！
管他的，现在暂时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他是来这里抓小偷的，不是来这里骚扰聚集地女人的吧？更何况是你。”
陈无恙淡定地说道，虽然莫娜依然需要拾荒和交税，才能在这里生活下去，但是从他在这几天对这里的观察，显然女孩凭着自己机械制造的手艺和知识，与这里的所有人其实都不一样。
否则，很难以解释，为什么她在下到绿巢中去交税的时候，为什么可以悄悄地进入仓库中，把自己带走。
以他对这里的观察，这个金属蚂蚁窝中，任何一个人，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在绿巢中溜达，甚至还可以在里面偷东西。
“可是我确实就是那个小偷！”莫娜此刻倒是显得有些急了，“刚才那家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现在闹出了动静，马上就会有等级更高的人来这里查看，一定会看到你的。”
“其实只会看到我的一部分。”陈无恙扭了扭脖子，又扭了扭腰，继续说道：“你只是偷了一个脑袋出来，现在，在这里的是一个完整的仿生机器人，甚至，我再穿上一件衣服，不言不语，短时间他们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所以，他们怎么会想到我现在已经是这样的了？”
除非是那个年轻人亲自来这里，只有他见过自己的模样，别的人得到的命令一定是来寻找一颗头，而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形生物！
就算是那个年轻人，大不了自己遮住脸部。
莫娜楞了一下，恍然大悟，小手拍拍胸口，“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有些做贼心虚了！刚才那家伙看你的眼神，完全没有想到，你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陈无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问道：
“他们知道，你具有给一个仿生人的脑袋，再安装一具身体的能力吗？”
“你的脸怎么扭曲了？你是在笑吗？”
莫娜浑身打了个寒颤，一脸嫌弃的模样，皱眉说道：“你的脸本来还算是英俊，我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把你偷出来的，现在做出这种笑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怕的！”
陈无恙：“……”
好吧！自己现在是一具仿生机器人，脸部肌肉控制显然还没有恢复，刚才为了表示善意，露出的笑容可能确实很吓人……说起来刚才的笑容其实是依着本心露出来的，女孩的反应真的有些让人感到伤心啊！
“不许再笑了！我知道天空要塞的上位者们为了让你们看起来更像人类，在你们的程序功能模块中，加入了这样的功能，但是以后不需要如此了。”莫娜看着他，忽然问道：“你知道刚才，你在揍那个人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陈无恙恢复了一脸木然的表情，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大脑中的杀戮程序模块，是不是已经启动了，你会不会从聚集地开始，把这里所有人全部杀光，让这里血流成河！”女孩越说越兴奋，眼睛里的光都要把周围一切点亮起来。
陈无恙觉得这是第二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开玩笑，第二次就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你会这么做吗？”女孩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好像没有这样的程序模块。”陈无恙看着眼前仰着小脸，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忽然觉得这小女孩有些血腥变态的感觉！
“你没有这样的功能模块吗？”
莫娜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小声说道：
“我还以为你跟那些‘追猎者、清除者’之类的变异生物和机器人，是同样的东西……都是那些天上的上位者们放到下界来，干掉我们这种低级生命的！
白费那么多功夫了！”
“……”
陈无恙彻底有些无语起来，“你这算不算是有些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莫娜仰头想了想，说道：
“你这是战前那些心理学家针对某一种类型的人，使用的专业名词吧？
想不到，他们还把这些无用的知识，都输入到你的大脑中了。
对于你这样一个应该算是战斗机器人的家伙来说，这算是又一件奇怪的事情！”
莫娜感叹完后，又继续说道：
“好吧！如果你把现在看到的人类聚集区，称之为人类世界的‘社会’的话，我确实具有‘反·社会’的举动。但并非是什么人格障碍。
这是基于一种理性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女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一副面露思索的表情，看着陈无恙。
“老实说，我不确定是否该对你说这些话。”
她想了想又道：“你能保证不把我给你说的这些话，告诉那些天空要塞的家伙吗？”
陈无恙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道：
“我保证！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任何人？你的意思是，天空要塞中的那些家伙，也算是人类？”莫娜来到他面前，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问道：“既然同样是人类，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心安理得的看着下面的世界，天天发生那么多可怕的事情？他们就不想帮助一下自己的同类吗？”
可是，他们就算是人类，可能也不能算是“同类”。
陈无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仰着头的女孩，她小脸上隐隐地有愤怒与悲伤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所以……你想要让我这个从天空要塞下来的战斗仿生机器人，来一场对人类的屠杀，然后让天空中的那些人类，觉醒出正义感？然后开始关注下面的这些人？”
陈无恙忽然明白过来，女孩为什么有这么一副恨不得让自己杀光所有人的念头，可是他想告诉女孩，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天空要塞中的人类既然被这个世界所称的造物主们选中，那么，他们就不再把自己当作下界人类的同类了。
他们甚至因为某种皈依者狂热，而对下界的凡人们使用更为严酷的控制与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