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尘突然明白,她是看不见自己的。
他身在圆融塔内,这只是圆融塔为了破坏天道,顺应的逻辑而复刻的一些画面。
眼前的黄壤,永远等待于那个夏季。
听不他的呼唤。
谢红尘强迫自己离开,他并不是个会沉沦于回忆的人。
黄壤还在梦外,自己尚可追寻。何必留恋往?
他强迫自己冰冷无情,可为什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回望?
百年祈『露』台,他从来没有想,当自己不来的时候,黄壤在做什?
印象中的她,也总是很充实的。
她会结交宗门众人,每每做些绣品、糕,讨巧卖乖,拢络人心。
她会申领米、『药』,施粥放『药』,博一个宽厚仁义的美名。
她会为他轻歌曼舞,讨他欢心。
这样的一个人,怎会有这样的等待与孤寂呢?
谢红尘一剑破开眼前往,剑光四散,溅落在地,黑雾退散。
师问鱼仍旧不敢现身,他观察着塔壁上的符文,他必须尽快找魔塔的阵核所在。
可那些本该消失如烟的旧事,一页一页接踵而来。
他举步向前,竟一步踏入了翠峰,曳云殿。
这一次,他在案前看见了俯案看书的自己。
“宗主,夫人求见。”殿外弟子恭敬地回禀。
案前的自己眉峰微皱,道:“请她进来。”
谢红尘微怔,他走“自己”面前,果然,没有人能够看见他。旧事已逝,不可更改。
他只能眼看着殿外,黄壤提着一个食盒,一步一步向此而来。
而案前,“谢红尘”连音都冷漠,他道:“搁在这里,然退下。”
黄壤微怔,显然谢红尘突来的冷淡,令她不解。
而此间的谢红尘,却再明白不。
他不允许黄壤前来翠峰,却又不能拒绝她入内——那样的,外界恐怕会有诸多猜测,觉得他夫妻失和。
于是,他只能冷漠。他要让黄壤知道,祈『露』台外,并不是女情长所。
而初初新婚的黄壤,显然对这样突来的疏远不太习惯。
她应了一,将食盒放在桌上,又看了案的夫君一眼。
谢红尘并没有再理会她。
她只能小道:“那、那你记得尝一尝啊。”
案的人,这次连应也不应,只是道:“退下。”
她终于没有再。
谢红尘跟出去,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在转身的刹那。
然而,当走出殿外,遇护殿弟子的时候,她便又扬起一脸笑。那笑容端庄得体,像是……没有受任何委屈一样。
她和善地同一切的人打招呼。
她已能够记得所有人的名字。
谢红尘想要跟随她再走一段路。可这只是一个散碎的画面。
他行不多远,眼前已失了路途。
他跟丢了她。
其实他很想返回曳云殿,看看那天她底做了什粥。
可是他不能。
当百年光阴如梭,旧事湮灭在重重回忆中。
无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