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晒成这个样子?”

    一到家,林春浓就被正在树荫下做活儿的母亲抱了下来。

    “看着脸颊都晒成红苹果了,”方小草摸了摸女儿的脸蛋,抱着她到厨房,把壶里的绿豆汤倒出来好几杯,一边喂女儿喝,一边叫丈夫儿子都来喝水。

    “咱家的井还能打出水来吗?”林家乐坐在阴凉的厨房里,才感觉像是回到了正常世界,端起一杯冰凉的绿豆汤便一饮而尽。

    方小草皱着眉,“不太好,我瞧着明显地是降了水位,今儿一天,秋末都守着那井打水,一开始一刻钟的功夫水位还能回升,后来就是两刻钟三刻钟。之前只打了半桶,就开始进泥沙了。秋末不放心,提着水桶去村里的井口边打去了。”

    “你们来的时候没看见他?”

    林家乐道:“村中的那口井没什么水了,来时见提着水的人多是从村东过来,应该都聚集到村东边那口井去了。”

    林春浓喝了一大杯绿豆水,解了渴,便说要去村里找秋末。

    “我要去画图,不能跟你一起去,”林春醒放下手里的杯子,对妹妹说道。

    林春浓道:“没事,我又不是找不到地方。”

    她爸又不放心,要送她过去,林春浓忙摆手,“我是个大人,不会迷路的。况且,我一个人还去过扬州呢。”

    这件事是林家乐两口子乃至林春醒心中的痛,不管是不是从理性分析来的当时他们着力解决才能让女儿回来,他们的确是让女儿一个人在千里迢迢的那种地方待了大半个月。

    现在想想,方小草都觉得后怕。

    林春浓见爹娘哥哥都不说话了,知道他们的心结,上前挨个儿把他们都抱了抱,说道:“我去那儿一点委屈都没受,一点都不害怕。要是爹娘哥哥因为找我受了什么苦,我反而会自责难受。”

    “而且,我让小蝎给你们传消息了。”林春浓认真说道,“明知道我不会受苦,为什么要你们跑空趟?”

    林家乐转头到一边,摆手道:“去吧去吧,不就是想出去玩嘛,爹不管了,别再掏耳朵眼了。”

    林春浓嘻嘻一笑,转身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犬牙没在家,应该是跟着秋末一起抢水去了。

    村东的井口都快到夷水村的边缘了,当初打这口井就是为了浇外面的田地方便的,因此井很大,水到现在也不竭。

    林春浓经过香荷家门口的时候还拐了个弯儿叫她一起,没想到四婶子说她正在排着打水呢,远远地,她便看见一群娃子。

    和别村不同,他们村过来打水的都是家里的一些小孩,七八岁左右年纪的,当不得正经劳力使,常被派一些细而必要的活儿。

    “小浓,”香荷在小伙伴的提醒下看到林春浓,忙笑着跟她挥手,“你快来,马上就到你们家秋末打水了。可是三娃子说不让他打。”

    然后一个光着上半身被晒得油黑发亮的小男孩就红着脸道:“哪,哪有?我是说我帮他打。”

    林春浓走过来,就被从队伍里出来的林秋末拉了过去。

    前面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她打了满满一桶清亮的水,又舍不得洒出来一滴,只得慢慢往外挪。

    这里的乡村都习惯在水井边种一棵大树,因此这井的周围竟堪比空调房,到他们打水,林春浓扶着井沿往下看,凉凉的气息直冲上来,很舒服。

    林秋末放了小桶下去,柔声提醒林春浓:“浓浓,往一边儿撤撤。”

    林春浓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温柔做什么?

    林秋末:要不是怕惊吓到你,你这行为都到挨打的标准了。

    林春浓刚站好,后面一些的香荷就提醒她:“小浓,你别凑太近,掉下去就淹死了。”

    林春浓:---

    小腿肚上一阵暖烘烘的,原来是犬牙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在它嘴里,还叼着只四肢直划拉的一个巴掌大的小乌龟。

    “你家的狗真丑。”

    有个小小的声音响起。

    林春浓顺着声音看去一眼,蹲下揉揉自家犬牙的狗头,哼道:“这不叫丑,我们犬牙这样的,那叫酷,个性。”

    圆脸的小男孩被说得脸一红,喃喃不知该说什么。

    恰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更东边的方向传来,“宝柱,怎么还没打水?”

    一个妇人脸色不太好地从东边的缓坡走上来,那下面都是村里的土地,还有两个据说有泄洪作用的大坑。

    因为干旱,坑里一点儿水都没有,从林春浓站着的这个地方,能看到那坑坡上种得一垄一垄的红薯。

    自家妈往外分这个红薯秧苗的时候一点都不吝啬,如今他们村里,乃至隔壁村,村里人家的亲戚家,都种着许多这东西。

    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种田文,有女主穿越后带着空间,用空间里的红薯每年都高价赚钱的情节,林春浓现在才知道这个情节有多不合理。

    红薯的生命力强产量高,一个产量如此大的作物,怎么可能会一直保持那么高的价格?

    而且古代的这些老百姓可一点都不傻,可能因为生存本能,他们比任何一个现代人都要知道一种高产作物的益处。

    只要穿越者把红薯在外界种了,那么它不流传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如同现在,听说就连月泉镇北边的村子都有了红薯的痕迹。

    妇人走过来,直接拿过刚才那圆脸小男孩手里的木桶,要去抢夺林秋末手里的打水小木桶时,林春浓才察觉自己一不留神想到别处去了。

    当下上前,垫脚拉住妇人的小臂,问道:“你干什么?我们的水还没打好。”

    打水的小木桶是一直捆在井绳上的,属于村人的公用品。

    妇人一点都不脸红,说道:“我急着用水,你们待会儿再打。”

    她觉得完全不用跟两个小孩子客气,因此面上带着不耐烦,语气也不是很好。

    林春浓皱眉道:“我跟我爹今天上午去镇里,一路上看见有些村子快连喝的水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拿来浇地?”

    “你这娃子,管得倒不少?”妇人说着一下子将林春浓拨拉开,就要打水,哪料到拿着桶的那野小子一闪就到一边去了。

    “我们都是排好队的,”林秋末一手扶住了林春浓,冷冷地看着妇人说道。

    妇人恼了,一脸厌恶的看着林秋末,狠声道:“拿过来。”

    旁边那些小孩子,都吓得不行,香荷小声道:“秋末,你让莲姨先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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