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正在处理文件的慕辞深随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抬起眼睛时眼底并没有流露出疲倦,只有万年不化的冰霜。

    他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微光。

    今天似乎是有点降温了,窗外滴滴答答是雨滴砸落的声音。

    地下室,应该会更冷…

    “司瞳。”他冷漠地唤了声。

    门外守着的司瞳立刻推门而入。

    “慕爷,有什么吩咐?”

    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听得他心烦意乱。

    慕辞深矜贵修长的手指啪得一下合上文件,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支笔。

    他的手指无比灵活,简单动了几下,那支黑色的限量钢笔就在他指间转动起来。

    “顾南璃,她知道错了吗?”

    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可能早就受不了了吧!

    慕辞深心中暗自嘲讽,心里因这个想法多了一丝快意,可很快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莫名酸涩席卷。

    他的呼吸一滞,竟不明白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他在想…她冷不冷?

    司瞳冷汗噌噌的往外冒,但他还是咬着牙如实汇报了。

    毕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想不到顾小姐那么刚啊!

    “慕爷…顾小姐她把送去的稀粥都喝干净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啪嗒——

    慕辞深手中的钢笔滑落,直接滚到桌子底下碎成了两节。

    就像他那天轻而易举撕碎了她的衣服。

    驯服她明明就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他喉结滚动几下,嘴里发出一声残忍的嗤笑,散发出的无边无际寒意已经盖过了外面的凉雨。

    “可以,她倒是还挺随遇而安的。”

    慕辞深漆黑如深渊的眸子现出一抹凌厉。

    “司瞳,去,用凉水把她泼醒!”

    他都还没睡,那个低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过得这么安稳!

    “是,慕爷…”司瞳硬着头皮答应。

    心里无数遍对顾南璃道歉,要是可以他都想立刻马上现在就代替顾小姐道歉了。

    服个软的事儿,何至于受这么多苦呢?

    地下室内。

    顾南璃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靠着那一小块被她体温捂热的铁栅栏还是忍不住有点颤抖。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格外的冷!

    “啊…!咳咳咳…”

    一盆刺骨的冰水从头浇下,她又惊又冷。

    冷水灌进嘴里,她止不住咳嗦起来。

    她顷刻间浑身都湿透了,身体最后一点残存的温暖也被尽数剥夺,艳红的唇都苍白了几分,看上去比流浪猫还要可怜。

    滴答滴答…

    冰冷的水滴从她裹在身上的薄毯子落下。

    顾南璃陡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阴寒。

    她冷漠孤艳没有一丝的表情,宛若是一座圣洁无暇的冰雕。

    慕辞深…

    她待在冰冷笼子里的时候就在想了。

    他对于她来说左右不过一个陌生人,恨这种情绪为什么要给他?

    没必要,无视就好。

    看着她凄惨的模样,好歹相处这么久,司瞳有些于心不忍。

    他犹豫片刻还是多嘴劝道:“顾小姐,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清楚慕爷的性子吗?你和他对抗只会受更多苦,要是你去认个错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顾南璃娇艳的红唇微勾,嘲讽一笑,眼里的漠然宛如不化的冰川,仿佛一切都吸引不了她。

    “离开?离开这里,重新回到慕辞深的魔爪,抛去所有尊严,让他像对待一条狗一样折辱我吗?”

    司瞳张了几下嘴,最终还是无可辩驳。

    顾小姐说的,一点也没错…

    慕爷惯来是强势的。

    顾南璃看着愣在原地神色复杂的司瞳,随便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好了,回去吧,告诉慕爷,谢谢他帮我洗了一个冷水澡。”

    说完后,顾南璃再次合上眼睛,只是这一次她头脑发胀,睡得格外沉。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手脚都凉得如同冰块。

    或许是要发烧了吧…

    算了,懒得管了,反正死不了就行!

    【系统:宿主…你这个样子我看了心痛痛,对不起,我没用,我解不开人设…你还好吗?】

    顾南璃眼皮沉重,她勉强睁开一条缝,身体冷得麻木了伤口也失去了痛感,几乎无法正常的活动。

    “狗统子,你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好了,没事,不用担心我,以前比这更重的伤我都挺过来了,别打扰我,让我好好睡一觉。”

    外面的雨还在下,空荡阴冷的地下室里几只老鼠颤颤巍巍爬到笼子里的女人身上试图取暖,可它们一趴到她身上就冰的逃跑了。

    这一晚上,无论虫子还是老鼠都没有靠近那个仿佛死了一样沉睡的女人。

    一夜过去。

    顾南璃缓缓睁开眼睛,伸出纤细的胳膊摸了摸额头。

    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掺着几分喜悦。

    温度正常!

    她的命还真是硬,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突然,一阵皮鞋踩踏水泥地的声音响起。

    顾南璃紧了紧身上还有些潮湿的毯子,目光停留在一处积着水的小坑洼。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慕辞深来了。

    她没有被他吓得哭着喊着求饶,他又怎么会高兴呢?

    黑色昂贵的皮鞋映入眼底,伴随着一阵来自男人熟悉的冷冽寒意,还有那乌云压顶般的沉重压迫感。

    慕辞深,慕爷,似是嫌恶。

    站在了距离一米远的地方没有一丝感情的俯视笼子里的她。

    看着面色红润,两双修长美腿暴露在空气中的女人,一向雷霆手腕的他竟然觉得有一丝无力感。

    她冰冷的秋眸里盛着无边月色,美得令人心惊,可眼里却并没有他。

    冷漠得好像他就是个陌生人。

    无论是谁,都没有胆子敢这么对他!

    这个本就是玩物的女人又凭什么?

    慕辞深阴沉着脸三步并两步走到笼子边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

    “顾南璃,看着我!怎么,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跟我示威吗?”

    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挑起他的怒火!

    顾南璃的头皮昨日被他拖拽鲜血淋漓一片,还没有恢复加上又冷,她只有麻木。7K妏敩

    那双动人的秋眸冷漠空洞,眼里分明有他棱角分明的冷酷脸庞却失去焦距,像一个被抽去灵魂的精致娃娃。

    她嘴角漫上一丝没有感情笑,似才看到他,略微夸张的惊呼。

    “呀,是慕爷啊,你没去找唐小姐吗?怎么还有空来我这看看,这里多脏,会脏了您的脚,你还碰我,那岂不是会脏了您的手。”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嘲讽,仿佛就是最平常不过的寒暄。

    往日里听到唐小姐这个名讳都是触及他的逆鳞,可今天他痛恨、愤怒的只因她眼里的淡漠平静。

    这股毁灭性的无名怒火击溃了他的理智。

    唐小姐宛如一道灿烂烟火划过他的眼前,一闪而逝。

    慕辞深松开了手,地上是数不清地黑色发丝,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动了动,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顾南璃,你再这样倔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顾南璃低头轻轻一笑,眉眼间尽是闲散慵懒,流露出勾人心魄的魅惑。

    “慕爷,我说过的,只要不在你身边,在哪都行。”

    嘭——

    一声巨大的响声振聋发聩。

    慕辞深一脚踢在了铁笼子上,金贵的皮鞋瘪了下去,他眼底布满阴沉骇人的狰狞。

    对上那双暴戾阴霾的黑眸,她觉得仿佛有一条条毒蛇缠绕着。

    笼子剧烈的震颤,要不是她急忙攥住栏杆恐怕就会狼狈得滑倒在脏污的地上。

    “慕爷何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为了一个玩物不值当的。”

    慕辞深压抑着心底澎湃的杀意,乃至从胳膊到全身都在发抖,肌肉紧绷到有了轻微的痛感。

    他轻贱她的时候她还会反抗,还会骂他,现在居然自己作贱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对他无感?不屑于和他争辩?

    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是怎么看她的!

    一股无比复杂的情感攥住了慕辞深的心脏,顷刻间几乎要崩坏他一向刀枪不入的身体,打碎了他冷漠目空一切的面具。

    他双目猩红,发出粗重怵人的呼吸声,如同一只要把顾南璃拆骨入腹的野兽。

    “顾南璃,这都是你自找的!”

    离开了他身边…

    外面的危险可是她无法想象的!

    “司瞳!给我把她丢到斗兽场里!开设赌局!”

    慕辞深咬着牙,一字一顿,恨意歇斯底里,他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

    斗兽场?还要开设赌局?

    那不是要了顾小姐的命吗!

    【系统:宿主!!危!大危机!快求饶啊,宿主求求你了!】

    顾南璃垂着头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嘴角的笑容邪气狂傲,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皇。

    来啊,尽管放马过来!

    打不死她的,都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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