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李景然回来得突然,家里的佣人毫无准备,此刻正忙碌着打扫楼上的卫生。

    管家更是一脸愁容,躲在楼梯口不停踱步。

    李总正在书房里,还不知道徐小姐该怎么跟他说老爷子的事情。

    徐晚晚此刻正坐在男人对面,她心里酝酿了好久,可抬眸看到男人深沉而幽深的眼睛时,还是没来由的心慌。

    她该怎么开口啊……

    李景然将手中的文件推向一边,双臂放在桌面,淡淡看了姑娘一眼,“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徐晚晚轻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你先答应我,无论我等会说什么,你都别生我的气。”

    男人冷硬的侧脸柔和一瞬,“嗯。”

    “李……李叔叔生病了。”徐晚晚声音有些发颤,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缠在一起,“当时你在国外忙着工作,我们害怕你前功尽弃,所以向你隐瞒了这件事。”

    李景然神情逐渐阴沉下来,那双锐利的眸子似是能洞察一切,他喉结向下滑动了瞬,“病得很严重?”

    看姑娘一脸为难的样子,他大致猜到了什么。

    徐晚晚默默点头,“嗯。”

    片刻之后,李景然收拾好情绪,起身拿着外套大步离开。

    徐晚晚神情复杂,心里也很难受,紧跟着跑了出去。

    书房门打开的一刹,李景然正好撞到管家守在门口。

    他冷笑一声,“很好,连你也会隐瞒我。”

    管家心底一沉,“李总,我——”

    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李景然侧身而过,身旁掀起一阵冷风。

    “你等等我!”

    徐晚晚来不及耽搁,急忙追了出去。

    一路上,男人都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

    车内的气氛降到冰点,耳旁呼啸而过的冷风让人身心发寒。

    徐晚晚忐忑不安,手指胡乱地搅在一起,满脑子都是李母不欢迎她的样子。

    她现在跟过去,李母肯定会很生气吧。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李家老宅,李景然下车便直接冲向二楼。

    李母刚从房间里走出来,愕然道,“景然,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徐晚晚,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李景然,你父亲现在病得很重,你要是还盼着他好,就让这个女人给我滚出去!”

    徐晚晚愣在原地,哑声张了张口,可她没有一丝辩解的理由。

    李景然嗓音沉下来,“开门。”

    “你今天不把这个女人赶出去,我是绝对不会开这个门!”李母态度冷硬下来,看向徐晚晚的眼神更是如刀子般冷漠。

    李景然烦躁地松开领带,迈步就要开门,可手腕忽然被一道轻软的力量拉住。

    徐晚晚轻拉住男人的袖口,低垂着眸子,“那我就在外面等你。”

    她不想让他为难,说完这句话便转身下了楼,默默地走到宅外。

    楼上。

    李父的房间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屋内虽安静整洁,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窗帘紧闭,屋内光线暗沉,李父正无力地躺在床上,往日里精神奕奕的面容不复再见,此时的他面色苍白,眼神浑浊,当看到李景然时,枯槁的声音费劲地响起,“你怎么来了?”

    李景然眸中情绪隐忍,“爸。”

    “公司的事情这么忙,谁让你来的?”李父强撑着无事的样子,可说话时却剧烈咳嗽了几声。

    李景然心口一滞,沉声道,“您少说几句话,我这就去给您找医生。”

    他转身走出去,双眼猩红,极力压制着情绪。

    李母一把拉住他,似是认命地摇摇头,“景然,别折腾了。”

    “你父亲得的是绝症,现有的医疗条件治不好他的病,在你回来之前,我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

    李母眼说着话时候,眼睛红得不成样子,当着李景然的面,她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医生说过了,现在只能靠药物延缓生命,再折腾下去对你父亲只会更加痛苦。”

    李景然紧绷的肩头一点点松懈下来,他靠着墙壁沉叹了口气,“还剩多久时间?”

    “最多不超过一年……”

    李母终于忍受不住,捂着嘴巴跑向一边痛哭起来。

    往日的热闹的老宅再无半分生气,所有人的情绪都格外低沉。

    李景然在走廊尽头抽完一支烟,再次推开门走到李父床前。

    李父刚刚服完药物,比刚才的精神稍微好点,他板着一张脸,“臭小子,你甩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李景然从站在床前,看着日渐虚弱的老爷子,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你从小就聪明,应该猜到我的情况了吧。”李父语气忽然软下来,认命地摇摇头,“我老了,今后的李氏集团就全权交在你手上了。”

    李景然薄唇紧抿着,还是没吭声。

    李父接着说,“我这一辈子该有的都有了,唯有一个遗憾。”

    “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我最想看到你成家立业,现在你把李氏集团掌管得很好,我也算是放心了,但你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你就听我一句劝,跟小琳把婚事定下来,趁我还活着,算是完成我最后的遗愿。”

    话说到这份上,李父已经用尽了半生的精力。

    李景然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眸子,心情复杂,沉默许久,嗓音嘶哑道,“我不可能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李景然,你就忍心看着我抱憾而死!”李父情绪隐隐激动起来,重重咳嗽几声,佣人赶紧递上纸巾。

    擦拭过的纸巾上赫然一道红色血迹,刺眼得厉害。

    李景然偏头移开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捏成拳头。

    李老爷子整个人毫无力气,半躺在床上喘息了好一阵,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沉,“李景然,算我求你,跟小琳把婚事定下来吧。”

    老宅外。

    李母重新收拾好情绪,拿着手里的文件走到徐晚晚跟前,冷声道,“李景然父亲生前唯一的遗愿就是看到他结婚。”

    “你也知道,这个结婚对象不可能是你,聪明的姑娘要学会低头认命。你不是真心喜欢李景然么,难道要看到他左右为难,被逼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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