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过来的时候，看到柜台外面围着的那些人，心说今天艾一又不能正点下班了。
得知李成要看高速公路工程公司的账目，艾一就抽空对他说，“你看一下现金账吧，就在左边柜子上。”
看到艾一忙得厉害，李成就自己把账本找出来，然后翻到后面几页------
不看不知道，当李成看到几乎三页纸上登记的都是那个公司现金支票的记录，顿时明白孟姜红为什么急眼了。
李成又看了看这些现金支票登记的日期，发现这些支票都是最近三天登记的。李成觉得这很不正常，就想再问问艾一，可看的艾一忙得几乎头也不抬的样子，李成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李成拿过纸笔，匆匆记了起来。
记完后，李成把账本放回原处，然后拿过艾一的水杯拧开杯盖看了一眼，发现水还是满的，就凑到艾一耳边小声说道：“记得喝水啊，热水。”
艾一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笑吟吟地冲他匆匆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不言中，李成乐呵呵的走了。
回到孟姜红的办公室里以后，李成看到孟姜红侧身趴在桌上，只有右手还拿着电话。
李成心说你这是累成狗了啊！
终于，孟姜红的话筒耷拉了下来，然后她斜眼看着李成说道：“李成，完了，他们一分钱也不肯帮我。”
李成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缺口有多大？”
孟姜红如同瘫了一样，有气无力地说道：“昨天的数额，还差一千万。”
李成想了想说道：“是指标差一千万，还是指标的一倍差一千万？”
孟姜红苦笑着说道：“哪里还敢想一倍的事情啊？是支行下达的指标还差一千万。”
李成心说这回差的太多了，支行给存款部下达的年度任务是日均存款三千万，现在成了两千万，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可不好办了。
李成大略算了一下，要想把存款额拉回日均三千万，从今天到年底那一天，每天就要存进五千万。这样，今年最后这个季度的日均存款额才不会受到影响。
“没有那么大的胃，非要吃那么多的饭，这下牛皮吹大了吧？”
“李成，你少说风凉话。你赶紧让你那个电脑公司把他们所有的钱都存进来，这样或许会好一点点。”
李成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还不如让韩校长把教练车都卖了，多少也可以帮帮你。”
孟姜红眼睛一亮，说道：“也行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说着，孟姜红起身又抓起了电话。
李成赶紧抢过话筒，说道：“我看你是真的急糊涂了，你也不想想，把教练车都卖了，还开什么驾校。”
孟姜红“呜”了一声，然后双手在脑袋上乱抓一气，顿时就像是一个疯婆子一样。
看到她确实是急疯了的样子，李成拿出那张纸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存款怎么下降的，咱们是不是找找那个工程公司啊？”
孟姜红斜眼看着那张纸，然后说道：“你当我没去找嘛？昨天一天我都在那里，冻得跟个傻逼一样，可你也看到了，今天他们又提走了五十万，还是分三次提走的。”
“那不都写着嘛，工人工资，材料款，租赁款。”
“他们非要集中在年底前这几天集中支付吗？”
孟姜红说道：“工程公司就是这个样子，大额款项都是年底支付。”
李成又问道：“这个客户是由谁来负责的？”
“这是蒋主任的客户，他退休后就由我来负责。可没想到，我刚刚接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出了这事。”
“以前出过这种事吗？”
孟姜红想了想，说道：“出过，但没有下降的这么厉害。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拉上来。”
李成沉吟片刻，然后拿起桌上的那张纸，对孟姜红说道：“这样吧，咱们去接上蒋主任，一起去那个公司一趟。”
孟姜红摇摇头，说道：“没用的，自从他们开始提款，我就给蒋主任打过电话，蒋主任说是亲自去了一趟，可你看，一点作用也没起。”
李成想了想，觉得要想把存款额拉上来，还得是这家公司出力。
年底各家单位都用钱，又快要到大结算的日子了，所以，现在去找哪家单位也起不了大的作用。
就在李成思考的时候，孟姜红突然说道：“没办法了，我只能去找侯行长用一次老办法了。”
既然孟姜红说是老办法，那一定就是以前用过，还是经常用。但这个老办法违规，而且风险很大。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没人敢这样做的。现在，孟姜红已经没了丝毫办法，就想到了这个老办法。
这个老办法就是，在年底之前突击下放贷款，然后让贷款的客户把钱再存回开在支行的账户里。这样，贷款就变成了存款。
说实话，如果存款指标差的很少，用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左手进钱右手出钱，反正银行玩的就是这种游戏。
但是，这游戏违规，而且有很大的风险。
因为这笔钱是作为贷款发放出去的，为了不违规，肯定不能转眼就收回来，总要在客户的账面上呆那么一段日子。
如果这段日子这客户缺钱，或者是摊上了官司，这钱很可能就成了不良贷款，最后就是打了水漂。
李成向来反对这种做法，为此他还跟信贷部的主任专门探讨过此事，两人都认为这样做就是犯罪。
可现在孟姜红快要被逼疯了，她完不成任务，就等于整个支行完不成任务。而支行完不成任务，市分行就不会给支行发奖金，支行所有人的收入就会受到影响。
孟姜红不想被整个支行的人骂，就只能去求侯行长用这个老办法来填补存款缺口。
可让孟姜红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刚刚说出找侯行长用一次老办法的话，李成就用藐视的眼光看着她，然后讥笑道：“这就怂了吗？这就想着投机取巧了吗？这就------这就不想再挣扎一下了吗？”
孟姜红斜眼看着他，摇摇头说道：“姐挣扎了，可姐真的没办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