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下着雨,空气里夹着一股浓重的湿气,玻璃上凝结了一层氤氲的水雾,外面的景物一片朦胧。
墨司寒一个人坐在车子里,雨刮器来回刷着玻璃,动作机械且单调。
他向来不喜欢下雨天,似乎每一次不好的事情发生时,老天爷都会下雨。
墨司寒拿出一包烟熟练地抖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
白烟缭绕,那张俊朗英气的脸被烟雾模糊了轮廓,看不清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指间的烟快烧到手指了,他也全然没察觉。
雨点斜打在汽车玻璃上,溅起的水花像极了人的眼泪,很是应景。
在这狭小且密闭的空间里,墨司寒心头的那抹淡淡忧伤,挥之不去。
墨司寒又忆起一家三口同撑一把伞的情景,两大一小的画面多么得温馨幸福。
思绪如潮,尘封的往事排山倒海无情袭来,再睁眼不过是镜花水月,如同车玻璃上的那层雾气,一吹就散。
从此刮风下雨,阴雨晦冥,唯有他心如刀绞,痛不能言。
得是多爱,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大概是很爱吧。
“叮铃铃!”
手机屏幕亮起,墨司寒回过神接了电话。
男人醇厚的嗓音响起:“喂!”
手机那头三力兴奋的声音传来:“墨总,报告您一个好消息,照片的主人已经找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墨司寒的心脏猛地一紧,生怕自己刚才听错了。
三力不厌其烦地重复了好几遍:“我说照片的主人已经找到了,已经找到了。”
好消息来得太快,墨司寒难以置信,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的?”
“真的?”
墨司寒一时心头万绪,激动得不能言。
祝无忧消失的日子里,他度日如年,颓废不堪。
终于,老天爷在狠狠折磨他之后,又重新眷顾了他。
这一刻,墨司寒热泪盈眶,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只有经历过极致痛苦的人,才会感受到内心极致的喜悦。
世界上再没有比失而复得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东西了。
此时此分此秒的他,很幸福。
墨司寒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灵魂仿佛出窍了般,脑子里全是两人重逢的画面。
“祝无忧,好久不见!”
“祝无忧,我好想你!”
“祝无忧,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墨总,墨总!”三力的声音将墨司寒从妄想中拉了回来,“您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墨司寒喜不自禁,紧张到连手都是抖的:“我现在立马赶过去,三力,你一定要帮我盯好少奶奶,知道吗?”
“放心吧,墨总,我会的。”
墨司寒一键启动车子,脚踩油门,‘嗖’得一下窜了出去。
此刻,墨司寒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祝无忧,多一秒钟都不愿意等。
“祝无忧,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
H国
平民区一栋普通的平房楼下,停了一辆黑色豪车。
保镖站在两排恭敬地对着车上的男子低头弯腰,像在欢迎他们的主人。
一个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英俊男人从车上走了出来,他身高大概有一米九,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深色西裤下长腿笔直,浑身透着一股矜贵,给人光芒万丈的感觉。
“墨总!”
墨司寒脸色有些憔悴,但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一点没萎,当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时,莫名的给人压迫感。
有的人天生光芒万丈,就像墨司寒,身上的凌厉气息怎么也掩饰不住。
墨司寒单手插兜,清清朗朗地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阁楼。
屋塔房是个简陋的阁楼,冬冷夏热,在平民区极为常见,住在这种地方的人经济条件通常不太好。
墨司寒不悦地皱了皱眉:她怎么又住在这种地方?
墨司寒回想起祝无忧上次逃走落脚的那个镇叫厉镇,租的那间出租屋也同样的低廉破旧。
她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随便扔哪都能生存。
转念一想,现在祝无忧的经济状况并不窘迫,之所以躲在这种地方,应该是不想被他找到。
墨司寒有些心疼,轻轻叹了口气:“祝无忧,你这又是何必呢?”
又不是三岁孩子,她怎么就对猫抓老鼠的游戏乐此不疲呢?
“墨总,人就在楼上,我们上去吧。”三力走在前头带路。
“好。”
黑色西裤之下,墨司寒的一双长腿走路生风。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隔着一扇门,墨司寒忐忑不安,一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和她就隔了一扇门的距离,就只有一扇门的距离。
一会见了面,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恼羞成怒?还是震惊不已?
持续的敲门声惊醒了屋子的主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咯吱!”
门打开,一个长相普通,说着他国语言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大概是在问你们找谁。
墨司寒凌冽的目光扫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给看穿。
眼前这个女人无论是从身材、气质,还是任何一个地方,完全没有一点祝无忧的影子。
直觉告诉他,她并不是祝无忧。
墨司寒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又被冻住了,眼底的失落难以掩饰。
许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那个女人立马做出反应,想要关门逃跑。
三力眼疾手快,用手一挡,女人吓得退缩尖叫,直到退无可退为止。
墨司寒长脚一迈进了屋,鹰隼的眸子扫视了一下屋内。
简陋的屋子里放了一张卡通大塑料毯,毯子上三个娃娃学步的三胞胎,他们哭的哭,摔倒的摔倒,场面狼狈不堪。
见到孩子哭,那个女人立马跑过去护住孩子,一双眼睛惊恐地盯着他们,仿佛在担心他们会对她的孩子不利。
惊慌之下,她害怕地大喊大叫,不用猜也知道她在喊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