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的人是谢玉。

    笔画之下没有尽数全貌,但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她。

    身上的佩饰衣服和她穿的一样,淡画轻描间眉宇也是她的神色。

    手袖伸摆,微微前倾,正是去看前面摆着的兰花。

    旁边还有题作:君子如兰,思之可追。

    君子就像玉一样洁白无暇,像兰花一样品德高尚。也可言君子之交淡如水,故有“兰谊”之意。

    所以是要和她交朋友。

    如此高雅的相交之意,对谢玉自己来说很稀罕。

    回到谢府的谢玉端详着这幅画,又把自己腰间香囊里的那方吉祥如意拿出来。

    一个是竹和她。

    一个是梅和茶。

    都是亲手做的。

    一个是原来没有,因为她才有的画作。

    一个是原来就有,可主子是汉王,她巧取豪夺?

    谢玉想了想,吩咐道:“把这幅画挂上。”

    小玖发愣。

    谢玉看他:“怎么?不好看?”

    小玖忙不迭的摇头:“好看,就好像主子能从画上走下来一样。”

    是吗?

    谢玉仔细看了会儿。

    还真有点儿这个意思。

    谢玉和汉王世子的小坐只是工作之余的闲暇,虽然姜晟是下乡巡查,并州城内还有她忙的,商贾富户官家氏族,各种势力交错盘纠,想要在并州城立脚,谢玉就要一一弄清楚,可这样一来时间太长,谢玉怕来不及,只能从结果入手,尽量做到周全。

    物价不能涨的太凶,先前她在江州的做法在并州不行,还要重新想办法,而最好最直接就是从汉王这边下手。

    然汉王太凶,她不敢靠近。

    总觉得和汉王见面次数多了,她的秘密会暴露。

    可不见汉王,事情也不好弄呢?

    就在谢玉绞尽脑汁时,姜晟来信了。

    姜十八送来的,说是在这边待上一日,转天再走。

    “大人可有捎带给公子之物?”姜十八问道。

    “……”

    谢玉看看手中的信,又看看姜十八。

    “你是等着本大人的回信?”谢玉问。

    姜十八躬身:“小人不敢。”

    谢玉呵呵:“不敢就回吧!”

    “是。”姜十八退下。

    不多时,小玖过来:“大人,姜十八走了。”

    谢玉点头,往软塌上一靠,拆开信件打开。

    长笺透亮,上面的字迹略有些潦草,却也还是行云流水,整齐雄健。

    信上说已经开始巡游,按照谢玉的行程,问民生问水井吃食,总之很顺利,这几日没有见到波折不虞,细细想来谢兄帮了他大忙,也多亏了那日他跟着去,吃野菜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不愿,不然谢兄应该是不会告诉他那么多,当然这话是玩笑话,后面转头说了另一件正经事儿,就在今日当街有一孩童告状,说是衙门判他娘亲有罪是错,请他帮帮他娘,他没有决定是不是相帮,但也了解了事情原由,说是那孩童的娘亲常年的被爹爹殴打,几次娘亲都被爹爹打晕,他求了医者爷爷前来,娘亲才总算是活下来,几个月前爹爹在家中去世,娘亲被判说是杀死爹爹的凶手,孩童说娘亲连他都没有动手打一下,绝不可能会杀死爹爹,请他做主。

    姜晟去了衙门查看证物口供,当中也多有不实,简而言之就是这个案子实则并不确定凶手是谁,只是这女子的嫌疑最大,以为那娘亲极有可能忍无可忍动手杀人,可那孩童又是无辜,特来请教谢玉此案该如何处置。

    谢玉叹气,别说是这个时候,就是她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这种事情也是层出不穷。

    只是那个年代侦缉方式众多,什么DNA,指纹,单说天眼,很多凶手逃亡数十年最后都终落法网。

    “研磨。”谢玉道。

    “是。”

    墨香渐渐浓郁,似有香甜,更若让人沉溺的蛊。

    谢玉抬笔而写。

    谢玉原本也不擅长断案,她也不懂,但总归还是知道一些逻辑,比如假设女子是凶手,再假设女子不是凶手,从反推寻证,或许另有奇效。

    谢玉写完,封上。

    “交给姜十八。”谢玉道。

    小玖:“主子不是不回吗?”

    “这是要紧事。”谢玉道。

    “是。”

    小玖接过去,要走时又想到什么,“主子,还有别的吗?”

    谢玉沉吟,“转告他,祝他主子一帆风顺。”

    “好嘞。”小玖去了。

    三天后,姜十八又到了。

    “主子说上回说的事儿有了眉目。”姜十八道。

    “是吗?”谢玉意外,接过信打开。

    姜十八退到屋外等候。

    小玖透过窗棂看了眼,再看向自家主子,发现自家主子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墨。”主子道。

    “是。”小玖连忙研磨。

    谢玉很快写完。

    “主子,姜十八就在外面候着呢。”小玖道。

    “这确是要紧。”谢玉道。

    谢玉把信交给姜十八,姜十八双手接过。

    看姜十八如此恭谨,谢玉问:“你家主子可好?”

    “一切安好。”姜十八道。

    “这便好。”谢玉道。

    又是三天,姜十八又至。

    谢玉当时打开信,看到信上内容,谢玉松了口气。

    还是姜晟聪明,她只是提了个醒,姜晟就顺藤摸瓜的找出了真正凶手,是那女子的小叔子下的手,那家里的长辈知晓一二,为保护自己的儿子,把女子推了上去,不出意外,下次来信时就可见结果。

    不过,下次来信?

    谢玉问姜十八:“你们现在在哪里?”

    “安阳城。”姜十八道。

    谢玉查看了舆图,距离并州城三百里之遥。

    走的倒也不慢,可这九天都在一个地方?

    谢玉皱眉,还没问,姜十八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道:“大人,公子有时一早出门晚上才回来,有时往外行百里,夜宿民家,转天晚上再回安阳,公子说既遇到了,就不能置之不顾。”

    谢玉缓缓点头。

    身为男主,理应有为国为民之心。

    谢玉看向桌面,墨已经研好,纸笺也早已铺平,谢玉抬笔落字。

    虽巡视民事为要务,可也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也不必事必躬亲,找下面的人去办便可,安阳城有谢氏族人在,有事尽可去找他们帮忙,有谢玉在,他们不敢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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