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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晴雪睡意全无，穿鞋下床打开门，问道：“怎么回事？”
厉小五一边走一边给她汇报道：“听穆管家说，老爷子半夜睡不着在院子里转悠。”
“非说是在宅子后面的柿子园，看见了过世的老夫人。”
“他急着跑过去追人，结果不小心给摔倒了。”
“现在人被佣人抬回房间了，罗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
“怎么会这么不巧呢？”宫晴雪加快脚步前行，划开手机打电话：“哥，有个急事需要你来一趟京都。”
她推开厉老的房间走进卧室。
见厉老躺在床上，带着呼吸机，脸色惨白如纸。
穆管家站在床边神色焦急地踱着步子。
而罗医生拿着片子在看，神色十分严肃。
看见宫晴雪，罗医生走上前道：“少夫人，我已经给厉老做过急救措施了，只是他现在全身脏器已经衰竭，有很大的概率是醒不过来了。”
“现在就看九影有没有什么法子。”
“这事都怪我呀。”穆管家老泪纵横，神色愧疚道：“今天过年，我那孙女闹着要吃黄桂柿子饼，我就去外面买了一点给她吃。”
“不想她坐在院子吃的时候，被老爷给看见了。”
“那是老夫人在世时经常给老爷做的家乡小吃，他触景生情，晚上就睡不着了。”
“我俩走到柿子园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柿子树下有个人影，老爷急着追人就给摔了。”
宫晴雪隐隐察觉情况不对劲。
皱眉道：“大晚上
的，佣人跑去柿子园作甚？那个佣人呢？”
“人在祠堂门口外跪着呢。”穆管家道：“那个小姑娘是个单亲家庭，父亲靠开出租为生，偏偏是今晚出了车祸，医院打来了电话，结果”
“她们女佣住的房间，推门出去就是柿子园。”
事已至此。
她也只能接受现实，沉吟了几秒道：“厉老现在需要静养，明天的拜年活动我建议取消为好，穆管家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取消比较好。”穆管家道:“不过这事最好过问一下二少爷比较好，毕竟他现在是咱们厉家的主心骨。”
“小辉呢，怎么还没来？”宫晴雪催问道。
“嫂子！”
厉小辉身形摇晃地走进房间，眼神迷离了几秒才恢复清醒。
大着舌头道：“这爷爷这是”
宫晴雪把事情给他讲了，说了自己的建议，他点点头道：“穆叔，你去通知大家明天不用来了，让爷爷好好养病。”
“是，二少爷。”穆管家领命离开。
因着厉老的意外摔倒，给整个厉家蒙上了一层阴影。
虽然经过九影的治疗之后，厉老恢复了清醒。
但宫晴雪发现，他的精神大不如前。
老是拿着厉老夫人的照片发呆，跟丢了魂似的。
连每天例行的拉练五公里活动都停了。
即使有灼宝和圆圆承欢膝下。
他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地衰败了下去。
宫晴雪实在担心厉老会撑不下去，到时候自己没法跟厉瑾年交代。
只
能请蔚少经常来看看老人家。
好在他倒是答应很爽快。
隔三差五都会来一趟，陪老爷子下棋。
只可惜效果一般。
很快。
厉老就下不了床了，日日昏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刻。
这日早上。
宫晴雪正要送孩子们去上学。
就被北苑门口开门下车走来的男人，给挡住了去路：“小玩具，厉爷爷叫我跟你去一趟。”
“厉老醒了怎么只告诉你，不通知我呢？”她神色一喜，跟着蔚少进到厉老的卧室。
看见她，厉老道：“小蔚，过来推我进书房，宫晴雪，你也进来。”
“好的。”宫晴雪道。
众人进到书房。
厉老拿出一个红木匣子放在桌上，打开。
将里面的资料分了三分之一给蔚少：“小蔚，这些是我早些年在欧洲那边购置的房产，给你奶奶的补偿，你记得回头给她。”
他把剩下的红本本全都递给宫晴雪，道：“这些是咱们厉家的老本，如果集团以后出现经营困难，你就把它们卖了换成钱，记住了吗？”
“还有，不论厉小辉如何游说，你都不能把瑾年手中持有的股份转让出去，这是你们母子三人的护身符，懂了？”
宫晴雪隐隐听出他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意思。
神色迟疑道：“厉老，这些事情等瑾年回来再”
厉老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捏了捏眉
心道：“小蔚，推我去门口晒会儿太阳。”
蔚少不复往日的嬉皮笑脸，而是眼眶通红，道：“好。”
宫晴雪看着蔚少异样的神情，更加觉得不对劲，
打电话给厉小辉让他抓紧时间回来。
她来到别墅门口。
见厉老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老人高大的背影沐浴在晨光里，神情宁静而安详。
轻声道：“小蔚，我有二十年没吃到你厉奶奶做的柿子饼了，那时候特别烦她，心不灵手不巧，就只会做这一样小吃。”
“可我近来我老是梦到那味道，有股淡淡的甜香，里面软糯丝滑，看起来很好吃。”
“您想吃，我叫庭轩哥回来做。”蔚少柔声道。
厉老摇摇头，道：“我只想吃你厉奶奶做的。”
宫晴雪心里一动，走开，划开手机打电话。
那边传来白庭轩的声音：“晴雪，你找我有事？”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
白庭轩道：“可惜我这会在季城出差一时赶不回去，外婆以前教过我，我教你怎么做。”
片刻。
宫晴雪端着做好的柿饼走到门口。
见厉老无神的双眼陡然亮起一道光，看了过来道：“就是这个味道，我记得！”
“是白教授教我做的，您尝尝。”她轻声道。
厉老手臂颤抖着将柿饼拿起，放在唇边咬了一口，轻轻地闭起了眼睛，呢喃道：“瑾年你看，我又吃到你奶奶做的柿子饼了。”
“哐当。”
他手中的柿饼无力地垂落到了地上！
宫晴雪俯
身捡起，听见有惊痛的声音响起：“厉爷爷！”
她心里一沉，赶紧上前查看，见厉老已经身体冰凉一片！
老爷子过世了！
厉瑾年再也见不到他爷爷了！
她身体摇晃着差点跌倒，就被人给扶住了腰：“小嫂子，你得撑住，厉家现在需要你主持大局！”
“我知道。”宫晴雪强撑着病体，站直身体道:“我得替瑾年，好好送他爷爷最后一程。”
厉老风光大葬。
七日后遗体与厉老夫人合葬，埋在了鹰嘴山墓园。
苏江市的名流全都来吊唁。
厉瑾年的小姑厉菲也赶来敬献鲜花。
以及卧病在床许久的翟老爷子。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她举着黑色的大伞站在厉老的墓碑前，语调沉沉道：“瑾年，你爷爷走了，你还不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回答宫晴雪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寒风，吹的她全身不寒而栗。
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能厉瑾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