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沈非,一双眼睛狡黠地眨了眨,笑盈盈问道:“哥,你猜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沈非垂眸盯着手里的打火机,一下下摁亮又熄灭,并没有回答。
林盛清也没有感觉尴尬,自顾自说道:“我希望你有很多朋友,每天都能收获很多快乐,而且,还很顺利地把烟戒了。”
耐心听她说完后,沈非却是笑了。
他把烟咬住点燃,吸了一口,抬头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淡淡道:“那你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换一个吧。”
林盛清一手撑在他腿上,一手抬起把他嘴里的烟拿走,说道:“不换,我就这一个愿望,只要你想它就能实现。”
沈非把那点笑收了回去,脸上又恢复往日的冷漠,他盯着林盛清的眼睛,语气很疏离:“别碰我。”
林盛清是有点紧张的,几年不见,沈非的气势更具有压迫感,单单被他瞥一眼,就有种无形的压力。
可是刚刚沈非,给她开灯了对吧?
还怕她摔倒伸手捞了一把。
林盛清咬着嘴唇,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进一步环抱住沈非的腰,脸轻轻贴着他的胸膛。
“哥,我们和好吧,我不想你一个人孤零零的。”
沈非没有说话,林盛清感觉他喷到自己脖颈上的呼吸都是冷的,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却发现沈非根本没看她,像是对她说的那些毫不在意一样。
当初中断关系的是她,现在要和好的也是她。
沈非意识到她的话说完了,把目光收回来,漫不经心地移到她脸上,半点温度也没有地开口道:“把手放开,出去。”
林盛清把手环抱得更紧了,一双眼睛犹如星海一般盯着他,沈非心里的烦躁更多了几分。
他想把林盛清拉开,但林盛清借此跨坐在他腿上,像树袋熊一样抱住就不撒手了。
沈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突然站起来,把人往床上一扔,转头就走了,没有半点情面。
林盛清捂着摔麻了的半边屁股,还不死心地在后面喊道:“哥!我不和好了行不行?你去我家吃年夜饭吧!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等你吃完了再出来!”
回应她的是门板被嘭一声踹开的声音,老屋常年阴暗潮湿,这块木门倒是坚强地挺到了现在也没烂。
等林盛清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沈非早已不见了踪影。
夜色很深了,村子里不时传来犬吠声,这座山上因为埋着死人,此刻更显幽寂,树木被风吹动,发出簌簌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亡者的低语。
这么晚了,沈非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林盛清觉得他或许去看沈奶奶了。
周海秀只是说沈奶奶埋在离屋子很近的地方,具体是哪并没有说清楚。
林盛清站在屋子前,有些害怕地往山里看,她胆子真的很小,晚上起来上厕所都能被挂在院子里的雨衣吓得腿软。
可是,就把沈非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林盛清想起了初见他时眼底的青色,还有消瘦的单薄的身体。
印象中沈非从来不交朋友,不管对谁都有很强的防备心,这么久以来他似乎只对林盛清好过,可惜这份好太过尖锐,把两人都伤得很重。
沿着小路往上走,不多时就出现了大大小小鼓起来的坟冢,要想找到沈非,林盛清不得不从它们中间穿过。
她一边嘴里小声念叨着打扰了,一边不住地加快脚步,手掌攥紧手心满是湿汗。
等绕过一座大的坟墓,林盛清看见前方的山坡上似乎坐着个人,当即松了口气快速跑过去。
那声哥还没叫出口,就看见山坡上坐着的“人”转过头来。
那分明不是人,更不是沈非,两眼冒着黄光,脸又窄又长,只是因为光线太暗导致看上去像是人的背影。
那东西听见脚步声,从地上站起来,又黑又粗的尾巴向上甩着,嘴里发出低吼。
还没等她想跑,身后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盛清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高中学过的一篇文言文,“乃悟前狼假寐,盖以诱敌”。
这下真的是玩完了qaq。
林盛清转头,果然看见另一只眼冒黄光的生物,比之前那只还要大,森白的尖牙露在外面,压低脑袋朝她逼近。
恐惧一瞬间冲上脑海,林盛清发现自己又跟当初被毛毛虫吓到一样,应激反应使她无法发出声音,大声呼救都做不到。
她小学就要毕业了,红烧猪蹄就要新下一窝小猪,周海秀已经攒够钱了就打算等她上初中在旁边开一家小卖部。
所以,林盛清还不想死,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她的潜力,两只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跑了十米远。
因为太慌张,林盛清并不知道自己跑的方向,一开始还跑的很快,渐渐地体力跟不上,胸口有了窒息感,眼前也出现大片黑影。
还没等她想停下来喘口气,一头狼就窜到她面前,把她拦了下来。
村子里如果有老人年事特别高或者身体快灯枯油尽了,就会提前挖好坟等着下葬,一般人路过这种深坑都会从旁边避开。
林盛清不知道自己的脚边就有深坑,而且还是两个特别深的,她一着急,想往旁边跑,却踩到坑的边缘直接滚了下去。
那一下也让她的脚崴了,林盛清躺在坑底,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什么饺子吃到硬币有好运是多么不靠谱,她简直想把传出这种说法的人揪出来扔到火星上去。
两头狼并没有跟着下来,而是蹲坐在上面,一左一右歪着头看她。
林盛清在心底默默地画圈圈诅咒它们,希望来个猎人一枪把它们放倒才好。
可惜猎人还没出现,就来了第三只狼,林盛清正奇怪这山上哪来那么多狼,它就跑了下来,凑到林盛清旁边用舌头舔了舔她。
林盛清本来还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听见熟悉的汪汪声有些惊喜地睁眼,发现居然是大毛。
许久不见,大毛也变了,只是性格一如既往地温和,正用脑袋拱着林盛清的手,想让她摸摸自己。
林盛清一边给它顺毛,一边想着沈非说不定就在附近。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想到沈非的时候,那股从心底迸发的安全感与信任感。
上面传来一声口哨,两只狼兴奋地站起来疯狂摇动尾巴,林盛清忽然有个不太妙的想法,这两只,不会也是沈非养的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