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把手松开靠在墙上,林盛清慢慢转身,因为沈非太高,只好仰头看向他。

    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虚影,林盛清把手背在后面,还有些犹豫。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痛呼,许志强被人用膝盖狠狠顶了一下,血液混杂着口水喷了出来。

    就算这样了,他依然梗着脖子跟林盛清说:“盛清,你别管我了,快跑吧!”

    沈非似乎笑了一下,林盛清听见极轻微的鼻息。

    她转头看到许志强被人扯着领子,按着头就要往墙上磕,那上面有一颗钉了一半的钉子,巷子外面的灯光透了进来,把它照得发亮。

    林盛清想过去,沈非看穿了她的所想,只是说:“你敢过去,被磕到墙上的就是他的眼球了。”

    林盛清攥紧手指,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她真信沈非会那么做。

    许志强被人按着脑袋用力压在钉子上,后脑勺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好在对方并没有真的动手,不然这会他脑袋早被开瓢了。

    许志强还在试图劝林盛清跑,但林盛清别无选择了。

    她重新走到沈非身边,手指微微颤抖,在他外套上找到了口袋,伸进去后摸到一个硬的四方盒子。

    她把盒子拿出来,从里面抽出一根烟,一缕烟草味飘散出来。

    沈非是不会低头的,林盛清只好踮起脚尖,把烟递到他嘴边。

    看见沈非咬住了烟,她以为这就是结束,但是沈非却轻轻地“嗯?”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林盛清想起沈非说的话,点烟,只有烟还不行,还必须点上。

    可是这次她没有在口袋里找到打火机,外套的口袋翻遍了,林盛清只好手往下,摸到了沈非的裤子。

    裤子很薄,隔着布料就能感受到有些烫手的体温。

    林盛清没想那么多,顺着两条裤缝边找了半天才发现没有裤兜。

    ······所以刚刚沈非就这么看着她在自己身上乱摸?

    沈非一定有打火机的,之前那根烟不就被点上了吗?没放在身上,那只可能还攥在手里了。

    林盛清:呵,诡计多端的狗东西!

    沈非的手垂落在身侧,林盛清不知道哪只手里有打火机,只好两只手都看一遍。

    她先看的右手,掌心干干净净,虎口有条很狰狞的伤疤,似乎还被缝过。

    林盛清把右手放下,左手拉起来,果然看到手里攥着一个绿色的打火机。

    她把沈非的手指掰开,拿走打火机,这次不用她垫脚,沈非自己低下了头。

    林盛清把打火机摁亮,沈非借着火苗把烟头点燃,吸了一口,把烟雾缓缓吹到她脸上。

    林盛清简直想把他头拧掉!这他妈是二手烟啊二手烟!你懂不懂二手烟的危害!

    他要求的林盛清都做到了,沈非冲那人扬了扬下巴,许志强被放了下来。

    一群人就这么离开了,甚至因为太黑,许志强都不知道打他的人就是沈非的小弟。

    林盛清把他扶起来,这两天许志强太惨了,光流的血都有两大杯。

    杨春丽在打架之初,就被隔到了圈外,人都走了才被放过来。

    她一脸紧张地看向林盛清,问道:“他们明天还会不会来?不是说好要罩我们的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怕?”

    林盛清有些尴尬,她差点忘了沈非是个极其小气的人,当时忘记问他有什么条件了。

    沈非估计是怕她赖账,当场就把报酬给收了。

    她肯定不能说这是自己哥,只好解释道:“应该不会来了吧,我只给了一次的钱,他们要价很高的。”可以说是非常离谱。

    杨春丽半懵半懂地点头,以为那些人真是林盛清花钱请来的,还想把钱还给她,被她摆摆手拒绝了。

    第二天的时候,那几个小混混被人在巷子里发现,一个个都惨不忍睹的,但没人同情他们,都觉得是活该。

    林盛清以为沈非那群人不会来了,但将近一个星期她回家的时候,后面都有人跟着。

    又过了一星期,那几个小混混全都退学了。

    有认识他们的人说,他们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人,天天都被堵在上学路上殴打,就算躲起来了也没用,那群人会找到家里,什么也不干就在外面喊他们名字,非得把人喊出来才行。

    离毕业还有几天的时候,林盛清被一个男生叫了出去。

    那男生长得很胖,说话却小心翼翼的,两只小眼睛只敢往地上看。

    林盛清见他半天说不出重点,还以为是个无聊的恶作剧,转身就想走。

    男生却叫住了她,还问她能不能原谅自己。

    林盛清有些疑惑:“啊?你做了什么?”

    男生指着自己说:“我,张小虎,还记得吗?”

    哦,那个偷了红烧猪蹄的小胖子。

    不怪林盛清没认出他,当初张小虎多嚣张啊,看人都用鼻孔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对谁都低声下气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多好欺负呢。

    林盛清不想跟他计较小时候的时候,便说道:“你不用在意,那时候大家都小,再说当时我哥不是收拾过你了吗。”

    张小虎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他没想到林盛清还把这件事也说出来了,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留。

    但是今天他来找她不是为了那件事,而是另外一件,让他整个小学都笼罩在阴影里的事。

    张小虎艰难地开口道:“你还记得一年级的时候,你去给办公室送作业,有人把你推到旁边的空屋子里锁起来吗?”

    林盛清当然记得,就是那件事让她从此对沈非一再屈服,甚至一个学期都受他压迫。

    “是你?”

    张小虎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还补充道:“毛毛虫也是我放的,窗户也是我关的,就连,就连白洋老师也是我喊过去的。”

    林盛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时间隔了这么久,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同样把张小虎关进屋子里放虫子吓他吧。

    而且哪有人主动来承认自己犯过的错的,除非他良心发现。

    那么问题来了,张小虎这么狂的人,怎么就突然有良心了呢?而且林盛清只在一年级被他找过麻烦,后来的几年就再也没见过他。

    “发生了什么事?”林盛清问他。

    张小虎闻言,脸上的肉却抖了抖,他嗫嚅道:“不能说,说了我会死得很惨的。”

    就算他不说,林盛清也能猜到:“是沈非,他对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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