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娇软公主她杀回来了(重生) >63. 狭路 殿下,居正卿求见您。
    随着牧怀之推门的动作,一阵烈风卷入室内,薄薄的纸屑被吹上半空,又簌簌飘落,犹如雪花。

    在这场雪花之中,贺松席地而坐。

    他左手持一支兔毛刷,右手按在地上、压着一张破旧的纸页,身前凌乱地摆着各式各样的籍册,无一例外都页面大开,被撕得千疮百孔、全是洞眼。

    贺松抬起头,见牧怀之来了,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唷!”

    唷个屁。

    牧怀之脸色一僵。

    他随手关上屋门,弯腰拾起脚边那本被撕坏的籍册,合上册页,看了看书名——《大梁雕金录》,上京百姓脍炙人口的武侠话本之一。

    幸好,镇国公府无人爱看,兴许是府内的掌事买来玩的。

    牧怀之长长吐出一口气,按捺住把贺松宰了的冲动。

    他将《大梁雕金录》放在案上,走到贺松面前,低头俯视着兴高采烈的男子。

    “你在向谁传信。”这本应是问句,却因牧怀之隐有薄怒,听着相当平铺直叙,“你境况如此,断不可走漏风声,不想要命了?”

    贺松一本正经:“向我的心上人。”

    他放下手中的毛刷,站起身来。牧怀之这才看到,贺松身旁还静静立着一只浆糊桶子。

    “反正我被关在你这儿,闲着也是闲着。”贺松随意将手往身上擦了擦,掸去莫须有的尘埃,“刚巧有些灵感,你这儿又有信鸽,我就给慧公主写点……诗呗。”

    牧怀之眉头一蹙,手指抽动。

    眼看牧怀之将要发作,贺松飞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腰间,一看有剑,连忙讨饶道:“等等,别急!你放心,绝对不会暴露我的行踪!”

    贺松弯腰,拾起地上一本被撕烂了的书册,正色道:“你看,我把你这屋里的书借来用,将上头的字裁下来、贴在信纸上,这下就看不出是我的字迹了。”

    “至于你那些书嘛,我看过了,也不是什么珍稀藏品。待我平反了,我再给你买新的。”他胸有成竹道,“要是实在买不到,我就帮你再抄一本,反正那些内容我都记下来了。”

    稀世大情种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牧怀之听得有些头疼。

    他扯来身后一把椅子,顺势坐下,双腿熟稔交叠,一手扶上额角,不咸不淡地嘲道:“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就一点儿也不关心你三位妹妹?”

    听见妹妹,贺松神情微变,刹那的阴郁犹如昙花一现,很快又被散漫与轻松掩盖:“我关心啊,我关心得很。但你和公主比我更关心,我又出不去,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他也将另一把椅子拉到牧怀之对面,椅脚在地上摩擦而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贺松一屁股坐下,“说三位妹妹已经抵达长乐公主府?”

    牧怀之不喜欢贺松这幅机关算尽的模样,却也拿人无可奈何,只将十指交叠在一起,放松似地拧了拧指节,淡声:“原本是。但你既然已经知道,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贺松眉头一扬,好奇道:“怎么,你不再嘱咐我几句、让我别往外传信?”

    “有用吗。”牧怀之瞟了贺松一眼,“说了你照样会做。”

    言罢,他又想到什么,眉头微蹙:“你如此传信,无字迹可供辨认,慧公主不知是你,更不懂你心意,岂不是白费功夫?”

    贺松满不在乎:“你哪儿来的底气说我?”

    他拉着椅子凑到牧怀之身前,冲着人挤眉弄眼道:“我都听你们府内的仆役们讲过一遭了,道是你对长乐公主一往情深、默默守护、矢志不渝、百折不……”

    话还没说完,牧怀之的剑动了。

    “好汉饶命!”贺松立刻退避三尺,“我这是在夸你呢!有志者事竟成,你是我的榜样,只要我像你一样坚持不懈,一定会在某一日打动慧公主。”

    牧怀之别过头,与贺松四目相视,只见贺松瑟缩墙角、活像只受惊的松鼠。

    他目睹此情此景,隐隐觉得有几分好笑,嘴角也微微勾起。可慢慢地,他的嘴角又垂落下去,神情竟也有几分困惑与寥落。

    “可从前,我甚至没像你一样,对她表现过明显的喜欢。”牧怀之轻轻叹了一声,“所以我不知道,殿下为何会突然注意到我。”

    总不能真是因为他欲擒故纵吧。

    牧怀之心里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只会引起一时的好奇,换不来长久的悸动。

    贺松沉默了片刻。

    任是快嘴如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贺松小心翼翼的声音才响起来。

    “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的话,干脆下回当面问问得了。”

    “她不说、你不问,你俩这不是有病吗?”

    -

    自打小妮子们来了公主府,公主府的氛围可谓热火朝天。

    二妞和三顺年纪小,终日在府里疯跑,一会儿缠着小厮要背背,一会儿拉着元宝要抱抱,一会儿又要摘落叶、做点心、到池塘里抓小青蛙。

    公主府里的仆役们哪里伺候过豆丁,自然抵挡不住小姑娘们的柔软攻势,直被人暖到心窝子里去,恨不得把二妞和三顺捧在手上、打扮得漂漂亮亮。

    相比之下,大丫就懂事多了。

    她好像历来如此成熟,帮衬着元宝与府内其他仆役,亲力亲为地做杂务。

    短短几日,劈柴、搬货、烹饪、浣衣、缝补,大丫愣是什么活计都干过。她干活时,陆齐光偶尔路过,瞧见了,就会心疼地招呼她停手。

    可大丫是不会停的。她身上好像烙着一种微妙的分寸感,严格地约束着自己的行为,记着陆齐光的恩情,非要身体力行地做些事情来回报。

    每这时,陆齐光就会想起平安对大丫那精准到毒辣的描述。

    像只野狼——狼若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这段时间,二妞和三顺没有提及过贺松。

    陆齐光知道,这是大丫的功劳,应当是稳重的姐姐同两位妹妹说了些什么,才将粘人的孩子们给安抚住了、仍和先前一样无忧无虑。

    眼下,她正坐在花园之中的木架下,轻轻摇着扇。

    面前是跑来跑去的孩子,头顶是橙红泛黄的凌霄花叶,景致如此温馨,陆齐光的心头却涌上几分惋惜与遗憾。

    尚未立府时,陆齐光常会陪陆白石一起荡秋千,姐弟二人其乐融融,陆玉英却往往不在现场,哪怕在,也只会远远地站着、冷冷地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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