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才突然间意识到,杨晨露刚才跟我说的那番话,会不会又是她臆想出来的结果?

    但私底下我马上又否定了这种疑问。因为杨晨露刚才话里提到的情节,的确是我刚刚在梦境经历的情节。

    我确实是和在房间里昏睡着的琼池在那场梦里发生了真实的交集。

    在怀疑与否定之间,撑着鱼老鸹梭子小船的耘嬢已经把船靠近了码头,伍子胥首先跳上了甲板,并屁颠屁颠一脸喜色地朝着我和杨晨露跑过来,跑动的过程中,仍旧没有忘掉他的那个标准的提一提松垮垮裤腰的姿势。

    而我刚刚经历的那场梦里,伍子胥是以另一种形象出现的。

    我甚至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他在一个缓缓旋转着的水晶球里,就像是一个婴儿般安静地沉睡在母亲的腹腔之内……

    或许是因为有了梦境里的那场际遇,我看伍子胥的眼神变得格外不一样起来。

    但是,走到我面前的存在于现实中的伍子胥,还是一副傻呵呵脏兮兮的样子,和水晶球里的那个伍子胥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我突然想到要验证一下伍子胥是不是也进入到了我刚才经历过的那场梦境,于是直接朝伍子胥说道:

    “伍子胥,你不是在水晶球里睡觉吗?怎么那么快就醒过来了?”

    我没曾想到的是,伍子胥居然爆粗口般地朝我骂道:“你才在水晶球里睡觉呢?你们一家人都在水晶球里睡觉!”

    我没想到傻呵呵的伍子胥会对我说出的在水晶球里睡觉这件事表现得这么排斥和反感。而且也很直接地验证了,眼前这个真实的伍子胥是没有和我同时存在于那场梦里的。

    伍子胥的过激反应如同啪啪打了我的脸,让我下不来台,于是我有点发怒地朝伍子胥说道:“你怎么骂人呢?”

    伍子胥梗着脖子地朝我说道:“是你先骂我的。”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我不解地说道。

    “你说我在球里睡觉,不是骂我是什么?你才睡在球里的呢!”

    听了伍子胥朝我反驳的话,我这才明白伍子胥朝着我发怒的原因了。

    原来这家伙根本不知道水晶球是什么玩意儿,他只听懂那个球字了,把水晶两个字给完全忽略过去了……

    一旁的杨晨露噗嗤一声轻笑出了声。

    面对这样一个五谷不分,这球与那球也分不清的伍子胥,我还能说啥?

    就在我和伍子胥拌嘴的功夫,耘嬢这时也走了过来。

    我和伍子胥的话她当然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朝我笑道:“你们两个,还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呵呵……”

    我没好气地说:“他怎么能算兵,纯粹就是一个傻子……”

    而这时的伍子胥已经懒得跟我说话,而是径自跑进了琼池熟睡着的那个房间里去了。

    耘嬢对跑进琼池睡觉的那个房间的伍子胥视若无睹。

    我当然也无暇再去理会伍子胥,我这时最担心的是——杨晨露会不会突然暗示我给她的姑妈耘嬢上五花大绑的手段……

    耘嬢对跑进琼池睡觉的房间的伍子胥居然视若无睹不加阻止。

    在发下的誓言和理性之间,我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忠于我发下的誓言的。这是我的性格使然。

    而杨晨露还真的朝我偷偷使了一下眼色。

    我对杨晨露冲我使出的眼色当然是心领神会,也料到了杨晨露会趁着耘嬢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朝我发出动手命令。

    虽然我知道冲着耘嬢下手是完全违背我的意愿的,但是,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誓言的扞卫者。所以,当杨晨露冲我使出了动手的眼色的时候,我不假思索地突然转身,就像刚才薅住杨晨露一样,一把就把耘嬢给抱住了。

    耘嬢当然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花容失色地朝我喊道:“夏志杰,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回答耘嬢的话,我必须遵守我的誓言,彻彻底底地做一个关闭了思维系统的机械人。

    我把耘嬢箍抱得很紧,而我箍抱的位置却正好箍抱在耘嬢的胸口部位。而那个部位竟然是如此的充盈结实,即使关闭了思维系统的我,也因为头部的剧烈充血而使得血压飙升。

    我的脑子一阵阵地发晕。

    我箍抱杨晨露的时候,只是箍抱住杨晨露的腰部位置,并没有连同着她的手箍抱住,所以被箍抱住的杨晨露自少还可以腾出她的手来掰动我的手。

    可是这次我是连同耘嬢的双臂一起箍抱住的,所以耘嬢连挣扎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耘嬢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和她的处境,不再朝我说话,而是朝杨晨露说道:“晨露,你是不是真的失去理智了?你怎么又朝姑妈下手了?”

    杨晨露已经不再理会耘嬢,而是转身快步走进了琼池睡觉的那间屋子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出来,并没有找到她要捆绑耘嬢的绳子,于是又径自朝着生火煮饭的那间屋子里走进去。

    趁着这个间隙,耘嬢扭转过脸,朝我说道:“夏志杰,你是不是也失去理智了?你怎么可以和晨露沆瀣一气?她是有病的人,可是你不是啊!你怎么会听从一个有病的人的指使。”

    死死箍抱着耘嬢的我矛盾而又痛苦,只能朝耘嬢说道:“耘嬢,你别怪我,我是没有办法,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你怎么就没有办法了?你只要松开手就行了,这很难吗?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耘嬢越是这么问,我的内心就越是矛盾越是痛苦。

    此时的我,内心承受了矛盾和痛苦的双重挤压。

    “夏志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晨露精神控制了?她对你究竟做了什么?”耘嬢这时又朝我问道。

    我已经不能回答耘嬢的任何疑问,因为我知道我要是继续和耘嬢进行语言上的交流的话,脆弱的精神的堤坝会直接崩溃掉,导致的结果就是对耘嬢的松手。

    所以我死死地箍抱住耘嬢的同时,也死死的闭着眼睛,更是试图把耳朵也死死地给堵上。

    我竭力想做一个不会听也不会想的机械人。

    可是,耘嬢的声音还是从我的耳畔传递进我的耳朵里。

    “夏志杰,你松点,你把我弄得都要不能喘气了……”

    我本能地松了松手。

    而这时杨晨露已经拿着一根绳子走了过来。

    我闭着眼睛,不看不听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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