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龙档—(零号绝密档案) >第267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上了岸后,我和壮汉坐在一块绿草茵茵的草地上。

    草地上点缀着零星的各色小野花。

    在两个大老爷们的肥腚底下,这么富有诗意的状况,却没有产生出一丁点浪漫温馨的调调。

    我的肥腚坐下,压倒了三四朵野花,壮汉一肥腚坐下,压倒了一片青草。

    我是真的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遇上这样的一个人。

    在绝对陌生而且绝对孤独的的环境中,能遇上壮汉这样的同类,这简直比他乡遇故知还令人感到亲切和喜悦。

    一度,我的心里是满怀着感激的。

    我和壮汉之间发生的这种偶遇,已经不能用巧合两个字来形容了。甚至只能用扯淡两个字来描述。

    要是回到曾经的现实中,我把这样的的偶遇说给另外的人听,谁信?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说说你的来历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怀着极度好奇的心理朝壮汉说道。

    壮汉用显得颇为神秘的眼神斜瞟了我一眼,笑了笑,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信不信人死了过后,是有魂魄的?”

    我说道:“以前我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我是越来越相信了。”

    听了我说的话,壮汉朝我笑了笑,说道:“跟我一样。以前我也是不相信人有魂魄的。觉得人活一世,草活一秋,死了就死了。我也是经历了这件事情过后,才相信人是真的有魂魄的。而且,魂和魄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

    “没有附在人身体里的是魂,附在了人的身体里的才是魄。有个老夫子说的‘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想到这个看似大字不识的壮汉,居然还在我的面前拽起了这么深奥的古语,于是说道:“大哥,我首先声明——不是我对你的不尊敬。凭我的直觉判断,你读的书应该没有我读的多,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的这句老夫子说的什么‘载什么什么魄……’”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壮汉有点摇头晃脑般地朝我重复道。

    壮汉显然是在我的面前故意显摆充满了古奥寓意的话。

    “对,就是这句,我……是真的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我做出很虚心的样子朝壮汉说道。

    于是壮汉用乜斜的眼睛又瞟了我一眼,清了一下嗓子,有点拿腔拿调的说道:“有个叫孔颖达人,为《左传·昭公七年》中的做过的一段注疏解释过这句话,说——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附形之灵者,谓初生之时,耳目心识手足运动啼呼为声,此则魄之灵也;附气之神者,谓精神性识渐有所知,此则附气之神也。这个孔颖达的说法直白点就是说‘魂’就是人的内在精神,‘魄’就是人的外在形象。人的魂只有附着在人的身体上,才能叫魄。所以,为什么叫游魂而不能叫游魄呢,对不对?”

    “嘿,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么深奥玄乎的道理。”我做出颇为佩服的样子说道。

    壮汉却很实诚地说道:“其实跟你说老实话吧,跟你拽这些,我也是鹦鹉学舌,我是从一个老和尚哪儿学到的这点皮毛。只不过在你面前装神弄鬼地现学现卖而已。其他的,我还真的不懂,呵呵……皮毛,皮毛……正好我记下了。”

    我也很实诚地朝壮汉笑道:“我料想你也是只知道这点皮毛,呵呵……”

    壮汉这时换了话题地朝我说道:“你先看看老子这身的装扮,猜猜老子没被超度到这里之前是干什么的?猜中了,老子绝对奖励你。”

    听了壮汉的这番话,我仔细看了一眼壮汉的穿着打扮,见这家伙梳着油光铮亮的中分头,穿着绸缎的衣服和束了裤管灯笼裤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解放前的地痞和留氓。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我的猜测和想法,于是只好讪笑着说道:

    “我还真的看不出你是干什么的?不过看你的这身装扮,应该是名国时期的装扮了吧?现在已经不时兴你这样的装扮了,有点过时了。你……会不会是原先没有遭清匪反霸运动之前的地主……”

    “快要猜对了,再猜!”壮汉嗓门变得有点高调起来地说道。

    “要不就是在街面上混的……”

    “混的什么?”壮汉的脸上变得喜气洋洋起来。似乎对他曾经的过去很是骄傲和得意。

    我茅塞顿开的一拍腿部地说道:“你该不是原先嗨袍哥的舵爷吧?”

    壮汉一听我的话,顿时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你小子的脑子还真的很灵光呢!我还以为凭我的这般打头(穿着打扮),你还看不出我是干什么的呢?实不相瞒,我在出事之前,还真是嗨浑水袍哥的,是二江沱码头上的舵把子!手底下的兄弟伙三四百人,炮火(枪)都是两百多杆!不是在你面前提劲打靶,上至三河场,下至二江沱,哪回吃讲茶,主家不是磨好了豆花打好了烧酒邀请我?哪回不是我承的头?”

    听了壮汉的话,我对着家伙有点刮目相看了。

    壮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习惯性地将他的左手抬起来,像是故意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才不经意的发现壮汉的手上好像还带着一块明晃晃的手表。

    于是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很刻意地就停留在了壮汉晃动的左手腕上。

    壮汉眼尖,注意到了我目光的落脚点,于是嗯了一声,停住习惯性晃动了一下的左手,索性很干脆地把左手腕上的手表取了下来,伸到我面前说:

    “你是看中了我的这块表了,是不是?我带的这块手表可是真正的罗马表!在二江沱混袍哥舵把子的时候,这个是代表我身份的东西……”

    “……你要是不信的话,就秤二两棉花上至三河场下至二江沱码头上去访一访,整个二江沱码头,甚至三河场,还只有我伍舵爷手上带了一块货真价实的罗马表……”

    “……不是我伍某人跟你冲壳子,我是亲自坐滑竿到春熙路亨得利洋表行去看了价钱的,我这块罗马表,和柜台子里面摆的罗马表是一模一样的,值几百个大洋!几百个大洋什么概念?一个大洋可以买五十斤大米,几百个大洋你算一下可以买好多大米?这个还真的不是我在你面前吹牛!”

    我对手表这玩意儿一直情有独钟,原先我小姨也也送了一块手表给我,但不是罗马表,是一块上海表。因为入伍的原因,不能因为这块手表引起别的战友的注意,所以就把手表放在家里了。

    壮汉手里的这块手表,也正是我很喜欢的一款手表。我父亲的朋友就有一块,而且视为传家宝一样的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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