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镜在上方，甚至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的笑声。
以往这些原始人捕获的猎物，基本要在三天内吃掉，尤其现在是夏天，很多东西甚至不等过夜就坏掉了。
猎人们辛苦获得的食物，却总是要浪费一部分，无法留下当做储备粮。
更有甚者，如果捕猎工具坏了，需要重新制作，当天部落里的猎物就会有所缩减，导致一些人饿肚子。
烟熏肉的出现，有多么振奋人心，原镜或许不能感同身受。
然而对于必须每天拼命捕猎，几乎没有余暇改善生活的原始人来说，烟熏肉简直就是天赐之物。
于是，领地上一入夜，原镜就看到所有的平民在石碑旁点起了篝火，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起了充满原始野性的舞蹈。
大祭司则用植物的汁液，将自己的身体涂上颜色，在石碑前摆放好部落进来的手工艺品当做祭品，虔诚地拜谢神明。
看到这一幕，原镜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合着解锁了这么多东西，最让平民感恩戴德的，还不是她花费行动点数解锁的。
不过，趁着大祭司跪拜的机会，原镜倒是觉得，她不妨“显个灵”。
毕竟因为对方的虔诚而出现，多多少少能减少大祭司的恐惧感。
原镜想起系统的规定——玩家每年向大祭司发出指令的上限为12次。
或许这条规则，就是为了保护大祭司，避免让大祭司的san值掉到临界值，造成精神崩溃。
为了建造堡垒，原镜最近需要频繁地向大祭司传达很多具体又复杂的指令，想必在此期间，大祭司的san值肯定会掉的厉害。
因此原镜愿意抓住任何机会，将自己对大祭司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下方，跪坐在石碑前的大祭司不断地说着感激的话，脸上堆满了崇敬与感激。
以原始人现有的认知，连大祭司本人都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神的指引。
尽管两次与神的交流，留给她的恐惧大于喜悦，但在这一刻，她对那位神秘的女神，抱有的却是全然的感激。
大祭司以五体投地的方式，向着石碑叩拜，向女神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在她抬起头的一瞬间，原镜的脸出现在了石碑上。
和以上一次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神的眼神有些怪异。
这还是大祭司第一次在神的脸上看到情绪。
出于好奇和感激，大祭司内心的恐惧的确减轻了不少。
而原镜之所以神色怪异，是因为她向大祭司发出指令的时候，却被系统提示打断了行动。
【您的指令大祭司无法识别，请修改指令。】
【修改提示：当前原始人不具备计数能力，无法理解“100”的含义。】
原镜：“……”
行吧，我领地上智力水平最高的平民也不识数……
腹诽了一句，原镜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纸上谈兵终究会有纰漏，原镜千算万算，却没考虑到领地上原始人根本不会算数。
没有烟熏肉之前，部落里的原始人也没有富余的资源可供大家分配，食物也是捕猎回来之后，在火堆旁烤熟分食了事。
别说100，他们可能连1都不知道。
然而数学这种东西，可不是几个微不足道的行动点数就能解锁的。
简而言之，哪怕是初等数学，对于原镜领地当前文明的水平而言，也是非常超前的东西，解锁它需要的行动点数，原镜根本负担不起。
可原镜也绝不可能就此停止自己的计划。
于是她抬了抬手，召唤出了游戏精灵。
“如果我发出的指令，祭司理解不了的话，是不是就代表这条指令永远也发不出去了？”
游戏精灵的眼中闪过一道白色的光，似乎正在访问系统内部的数据。
【经检测，您向大祭司发出的指令为语音指令，为了解决您提出的问题，我推荐您使用其他形式的指令。】
“其他形式？”
【系统内存在四种向神职人员发出指令的方式，分别为语音指令、文字指令、动作指令和图画指令四种。
其中语音指令最为便捷，但在语意转化时，却可能因为平民世界缺少对应的替代词汇，而出现故障。
文字指令蕴含的信息量最大，同时也需求平民世界存在完备的文字体系。
动作和图画指令则最为直观，缺点是无法将指令精确地描述出来，需要接受指令的神职人员拥有一定的想象力和理解能力。】
游戏精灵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结合当前的情况，动作指令和图画指令是最适合您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
原镜的话让游戏精灵愣住了，做了这么久的游戏精灵，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谢谢。
上一次有人对她说谢谢的时候，她还生活在水蓝星。
不过那段时光并不能算是美好的回忆。
游戏精灵很快回过神来，在原镜的年前逐渐淡化，回归了平时的隐藏状态。
原镜没有注意到这些小插曲，在得到答案之后，她就点开了操作面板，找到了“图画指令”的选项。
她不知道，跪在石碑前的大祭司，正出神地望着与以往有些不同的女神。
以大祭司的角度，只能看到原镜的一只眼睛、半边鼻子，以及一点点下巴边缘。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原镜时不时因为画图的动作而垂落下来的银色发丝了。
其实对于人类而言，神之所以可敬又可怕，正是因为祂强大且不可名状、不能被普通人理解。
因此在大多数宗教中，神像要么面目狰狞，要么宝相庄严，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会摆出来的表情。
人们将这种高深莫测的气质赋予了神，以解释为什么神可以统治人的世界，为什么神就是神。
然而原镜今天的表现，打破了大祭司对神的想象。
这位大祭司疑惑地发现，神也有情绪，而且神的表情竟然和普通人极其相似。
尽管原始人还没有对“情绪”有具体的定义，但大祭司却能模糊地感知到别人情绪的变化。
她看见石碑上的眼睛先是错愕，随后又闪过懊恼、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