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马车中,沈筠曦依旧心有余悸。

    她紧蹙眉头有些心绪不宁,靠在车厢上半阖着眼睛。

    南晴红着眼睛,给沈筠曦肩头搭个狐裘大氅,肩膀一下一下抽噎。

    沈筠曦半撩眼皮,南晴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道:“姑娘,奴婢不哭了,您休息。”

    沈筠曦本也睡不着,不过醒着南晴便一直哭,只得告诉她自己要小憩一会儿。

    此时,沈筠曦拍了拍南晴,轻声安慰道:“我真没事,有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护着,我没受伤。”

    南晴点头,可是一想到方才在树林里看到的尸横遍野,她便打个哆嗦:“姑娘福大命大。”

    沈筠曦抬手撩起窗帘,歪头看了眼前面的那辆马车,眉睫颤了颤。

    “姑娘别担心,二皇子殿下也福大命大,没伤到要害,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南晴顺着沈筠曦的目光轻声安慰。

    沈筠曦轻轻颔首,将窗帘慢慢撂下,纤翘的眉睫又闪了一下。

    她是没想到萧和泽会舍身为她挡剑。

    沈筠曦抬手斟了一碗车里温着的银耳羹,饱满的丹唇贴上小碗,浅浅饮了一口。

    软软糯糯温烫的甜汤进了唇齿,沈筠曦身上暖和几分,深呼一口气,方觉活了过来。

    “姑娘,礼部侍郎家的表亲真是胆大妄为,明明他在小树林身上箭筒与黑衣刺客一致,他还死鸭子嘴硬,说他就是去狩猎什么都不知晓,我看他就是刺客,胆敢刺杀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差点伤了姑娘,该千刀万剐。”

    南晴从小抽屉里拿出早上出发备的桃花酥、百合山药膏、山楂锅盔,一一摆在沈筠曦面前,气鼓鼓道。

    沈筠曦捏了一块桃花酥放在檀口,眉心微蹙,声音里有些纳闷:“他这样自毁前途,图什么。”

    沈筠曦摇头不想,她放下手中的糕点,抬眸看了眼暖炉上温着的血燕,对南晴轻声交代:

    “将血燕还有没拆的糕点备两份,我去看看二皇子。”

    “是。”南晴点头,转身收拾糕点。

    沈筠曦自幼身子弱,若是饥饿低血糖,会晕厥,所以沈府的马车中备了许多吃食,此时正好派上了用途。

    沈筠曦遣了车外的小厮去前面车辆探探,听小厮回禀二皇子殿下正醒着,沈筠曦方让车夫停了马车。

    ……

    沈筠曦扶着南晴的手臂上了二皇子殿下的马车,车幔已被撩开,便见萧和泽斜靠在厢壁上,眉目温润看着她。

    沈筠曦手一顿,松开南晴,抓紧了手里的糕点,轻声道:“殿下刚受了伤,莫再吹了风。”

    小厮应声撂下车幔。

    二皇子的马车宽绰,可到底不如室外和厅中是敞亮的空间,沈筠曦一时有些不自在,指尖用力捧住手里的白瓷小盅。

    “今日多谢二皇子殿下,今日来时熬了血燕,殿下若是不嫌弃可用些。”

    “沈姑娘真是兰心蕙质,我正好有些饿了。”萧和泽靠着车厢,看着沈筠曦唇角浅浅弯起。

    他抬手去接小盅,却似乎扯住了脊背的伤口,面上闪过一起痛楚,手顿时顿住。

    “殿下莫动,我来。”沈筠曦忙出口道。

    她将白瓷小盅放在萧和泽面前的小几上,小几上正好摊开盖着一本书《南行杂记》,应是萧和泽刚正在看。

    沈筠曦一时不知要不要收。

    “皇兄上次送的书,我心甚喜,常带在身边。”萧和泽抬手将书拿起合上,朝沈筠曦温声解释。

    沈筠曦轻轻点头,她方才看书册眼熟,原来是那次萧钧煜送的。

    沈筠曦将白瓷小盅和糕点一一摆在萧和泽面前:“二皇子殿下,请用。”

    萧和泽抿了一口,看着沈筠曦半垂着眼帘,她眉睫止不住轻颤,泄露了她的情绪。

    萧和泽眸中划过一抹流光,放下手中的小盅,玉白的手指捏了一片云片糕,眉梢悄悄绽开:“我本没带吃食,若不是沈姑娘,我必要饿着肚子回城,沈姑娘真是我的救星。”

    “二皇子殿下说笑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沈筠曦柔柔道。

    萧和泽却莞尔。

    “壮汉一顿不吃还饿得慌,何况,我是伤号,沈姑娘这是救急救命,恩不分大小,多谢沈姑娘。”

    说着,他拱手朝沈筠曦道谢。

    他这话是宽慰沈筠曦,可沈筠曦看着他苍白的面庞,想着他今日因何受伤,心里的愧疚更胜。

    ……

    一晃小半个时辰,已到京都城。

    萧钧煜驾着一匹骏马奔至队伍的最前,路过沈府的马车,温声道:“沈姑娘,城门将至。”

    半响,马车内没有回声。

    萧钧煜他停了一下,掌心握了握缰绳,压下心里相见沈筠曦的思念和心头的澎湃。

    沈筠曦每日午睡,许是正在休憩,萧钧煜夹了夹马肚,停在沈府前面的马车。

    “和泽,城门将至。”

    车幔应声撩起,萧钧煜本漫不经心的抬眸,却目光陡然凝住。

    撩开车幔的是沈筠曦,她转眸时唇角的笑意还未消失,却看着萧钧煜时淡淡点头:“知道了,谢太子殿下提醒。”

    “皇兄。”萧和泽轻声道,他眉目轻缓,眉梢眼角挂着笑意。

    萧钧煜抓着缰绳的手有些用力,朝两人淡淡点头,越过了车厢去了队伍前头。

    ……

    皇宫,月色朦胧。

    谨身殿,室内暖腻,朦胧了月色。

    淑妃娘娘一袭薄衫笼着曼妙的身段,奶白的雪肌比月光更加皎洁,她鬓角汗湿,脊背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皎皎生光。

    她抬眸瞄了一眼阖目靠在塌上的那人,鬓若刀裁,额角微湿的鬓发显得他愈发俊美不羁,看得她有些脸红心跳。

    淑妃纤纤玉手撩了一缕前方黑直的青丝,青丝绕指,她葱白的指尖在蜜色的胸肌上画圈,声音柔媚带着惑人心魄的钩子:

    “皇上,礼部侍郎家那个表亲真是胆大包天,竟在南苑猎场刺杀太子殿下和和泽,罪该万死。”

    皇上半撩眼皮看了眼淑妃,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平平淡淡,却让淑妃心头一颤。

    淑妃捏着指尖,倾身吻住皇上的喉结,润白的指尖慢慢朝下。

    皇上抬手按住了她不老实的纤手。

    淑妃愣了一下,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美目流盼,睇了一眼皇上,又去吻他的唇,抵着他唇瓣呵气如兰:“陛下真是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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