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锋进入祠堂小院的一刻钟前,一个腰悬宝剑,枣色披风,身材魁梧高壮,面容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快马加鞭进到了晁家。

    “少爷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几个仆人赶紧给牵住马,那青年男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小声点儿,给倩倩一个惊喜。”

    “哦,小的明白了。”

    那仆人对着青年男子露出一张‘我懂’的笑脸:

    “听说少爷要回来,二小姐前些天就高兴得满院子叫嚷上了。”

    “唉,这些天忙得要死,新丰县那边又要调兵,不然我还能再早些回来。”

    青年男子大步流星,直奔晁倩所住的那个小院而去。

    咚咚!

    那男子敲了敲门:

    “倩倩?睡了吗?猜猜是谁回来了?”

    若要是往常,晁倩听到这个声音,早就踹开门儿飞扑出来了。

    今天怎么没动静?

    可房间里面烛火明亮,应该还没睡。

    男子直接推门进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

    “少爷,您回来了啊!”

    男子抬头往外看去,说话的是晁倩这屋烧火炉的仆人:

    “二小姐呢?去哪儿了?”

    “小的好像听到翠儿带着二小姐去后院了,急匆匆的,这才前脚刚走,后脚您就回来了。”

    男子眉头一蹙,后院?

    后院是晁家的祠堂所在地,平时不让下人们过去,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后面那院子里是什么,就称呼那里是后院。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急匆匆去后院?”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男子正要追去后院,眼睛余光之中突然瞥见了一个什么东西。

    猛一回头。

    晁倩的房间里,靠墙根竟然立着一杆林槊。

    通身墨黑,底端是一朵梅花。

    冷白色的寒芒灼灼刺眼!

    虽是立在那儿不动,已是杀气四溢。

    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阴冷下来,似乎要吃人:

    “这是谁放这儿的?”

    仆人被男子身上的杀气吓得直哆嗦,赶紧回道:

    “少爷,这是二小姐新结交的一个朋友的,叫余锋。他受伤了,二小姐安排住在这个房里养伤。”

    “余锋?人在哪儿?”

    “小的不知道,刚才还跟老爷喝酒……”

    那男子面目逐渐凌厉:“这是个什么人?”

    仆人又道:“听说,是新丰县那边东渠山的土匪头子。”

    男子一听这话,双目喋血,似有万千丈的杀意涌起。

    步如飞鬼,只留下一道黑影。

    直冲后面的祠堂小院飞奔而去。

    一路狂奔到了祠堂小院门口,男子就看见平时根本不让下人进来的祠堂,此刻院子里火把林立。

    父亲晁永元和妹妹晁倩都在场。

    院子中间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身上被网子网住,又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父亲正在冲妹妹晁倩发火:

    “你嫁给余锋?你为了救一个土匪竟然嫁给他?”

    “爹,晁家人可以进祠堂这不是你说的吗?”

    晁倩哀求道:

    “我嫁给余大哥,他就是咱们家的人了。爹你要说话算话。”

    “我说的这话当然算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晁永元顿了顿,眼睛看向余锋:

    “余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

    门口男子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目含血!

    一只手已经悄悄的摸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原来你就是余锋?今日,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男子死死的盯着院中余锋的背影,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

    锃亮的剑身上倒映着院子里的火光。

    缭绕升腾,仿若心中的怒火全都融入了这柄剑当中。

    刚抽到一半时,男子突然男子突然打了个激灵!

    这背影?

    怎么越看,越熟悉?

    男子揉了揉眼睛。

    是的!

    没错!

    就是这个背影!

    多少次冲锋陷阵,浴血厮杀……

    每次出征,他都是冲在最前,留给自己的,就是这个背影。

    每次遇险,他总是挡在最前,留给自己的,还是这个背影。

    就算是忘了自己是谁,也绝不可能认错这个背影!

    男子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

    瞬间泪目!

    站在门口,嗓音哽咽,拼尽全身力气嘶喊出两个字:

    “将军!”

    余锋听到这一声,猛地一回头。

    那男子看见了余锋的脸。

    扑通!

    跪地!

    泪如泉涌……

    “将军!”

    “真的是你!”

    男子哭喊着往地上这一跪,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晁永元毕竟老辣,并未表现出多大反应。

    不过也猜测出了几分。

    心中暗道:“余锋竟然还是个将军?难道这就是他土匪以外的另一个身份?”

    晁倩虽然楚楚机灵,但不谙心机,跑过来就要扶起地上男子。

    惊讶道:“哥,你刚才说什么将军?怎么还跪下了?”

    地上男子并未作答,只顾看着眼前的余锋,任由眼泪横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晁倩活了这么大从未见过兄长流泪。

    渐渐也猜测到了余锋身份并不普通。

    晁永元赶紧对着那几个护卫挥手,示意离开。

    等到护卫们都走了,小院只剩下晁永元,晁倩,余锋,和那个男子四人。

    谁都没有说话。

    静!

    静得落针可闻!

    跪在地上的男子吞声忍泪,一动不动看着余锋。

    这张脸,他已经七年没有看到了。

    七年前,将军偶感风寒,再加上连日操劳,或许是晕倒连带烛火一起碰倒了,营帐失火。

    这是军医最后给出的说法。

    此刻,余锋的一双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

    霍去病麾下原有八路副将,号称‘破匈八骑’!

    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热血儿郎!

    神弓骑、尖刀骑、飞枪骑、盾王骑、重甲骑、轻刺骑、怒马骑、屠鬼骑!

    想当年,霍去病带领这八个兄弟一路杀伐。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为了边疆百姓不再受到匈奴的袭扰。

    为了天下的安定。

    饮马瀚海,直取祁连山。

    深入漠北,漠南无王庭。

    一路征战,哪个没替霍去病挡过刀?

    向死而生,哪个身上的伤疤比霍去病少?

    眼下,跪着的这名男子,正是破匈八骑中的神弓骑——晁柏!

    “堂堂神弓骑副将,你哭什么!”

    余锋隐忍住自己眼眶的泪水,声音从严厉变得缓和:

    “站起来,地上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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