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又要分家,只把大伙儿看的又好气又好笑。

    龙三太子听见,笑骂道:“这个夯货!怎么又胡说开了?”

    八戒脖子一梗:“你儿子便胡说!你不看见猴哥那里哭将起来了?他是个钻天入地,斧砍火烧,下油锅都不怕的好汉。

    如今戴了个愁帽,泪汪汪的哭来,必是那山险峻,妖怪凶狠!似我们这样软弱的人儿,怎么去得?”

    “你且休胡扯!待我问他一声,看是怎么说话。”

    龙三太子扭头问道:“猴哥,有甚话当面计较,你怎么自家烦恼?这般样个哭包脸,岂不是吓煞我也?”

    孙悟空愁眉苦脸:“三太子啊,刚才那个报信的,是日值功曹。他说妖精凶狠,此处难行。果然的山高路峻,不能前进,改日再去罢。”

    沙僧闻言,恐惶悚惧,扯住他虎皮裙子道:“猴哥呀,我们三停路已走了一停半,因何说退悔之言?你神通广大,赶紧想个办法罢。”

    孙悟空,“一路行来,我没个不尽心的,但只恐魔多力弱,行势孤单。‘纵然是块铁,下炉能打得几根钉’?”

    唐僧也学会了捧哏,接过话头道:“这经,还是要取的。如若不然,我等悬在这半路,回不是个回,进不是个进。难不成,还在此安家落户么?”

    “小唐啊,若要过得此山,得猪八戒依我两件事儿,才有三分去得。”

    孙悟空哭道:“假若不依我言,半分儿也莫想过去。”

    猪八戒大耳朵一摆,哼哼两句:“猴哥,你屁股一扭,就是一个坑人的馊点子。不去就散伙罢,不要攀扯上我。”

    唐僧:“八戒,遇事不要慌,海底捞不了,就开杠。且问你猴哥,看他叫你做甚么?”

    呆子真个问孙悟空,“猴哥,你叫我做甚事?”

    孙悟空:“第一件是看师父,第二件是去巡山。”

    八戒道:“看师父是坐,巡山去是走;终不然教我坐一会又走,走一会又坐,两处怎么顾盼得来?”

    “不是教你两件齐干,只是领了一件便罢。”孙悟空装作很是随和的说道。

    八戒一听,不禁乐了,“这也好计较,不过你就爱偏心白姑娘,专坑俺老猪,让我不得不防。不知看师父是怎样,巡山是怎样?你先与我讲讲,等我挑个相应些儿的去干罢。”

    “看师父啊,师父去出恭,你伺候;师父要走路你扶持;师要吃斋,你化斋。若他饿了些儿,你该打;黄了些儿脸皮,你该打;瘦了些儿形骸,你该打。”

    八戒一听,立马慌了神,“这个难!难!难!伺候扶持,通通不打紧。就是不离身驮着,也还容易。

    假若教我去乡下化斋,他这西方路上,不识我是取经的和尚,只道是那山里,走出来的一个半壮不壮的健猪。

    伙上许多人,叉钯扫帚,把老猪围倒,拿家去宰了,腌着过年,这个却不就遭瘟了?”

    龙三太子怂恿猪八戒,“那你就巡山去罢。”

    猪八戒对孙悟空实在是不放心,又问:“巡山,又是怎么样个讲究?”

    “就打探此山,打听有多少妖怪,是甚么山,是甚么洞,我们好过去。”

    猪八戒想了想,点点头,“这个小意思,比单吊幺鸡强,俺老猪去巡山罢。”

    言罢,猪八戒撒起衣裙,挺着钉钯,雄纠纠,径入深山;气昂昂,奔上大路。

    等到猪八戒走远,唐僧凑近孙悟空,低声问:“悟空,你让八戒去巡山,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他不会去巡山的。”

    孙悟空换上一副笑脸,“这夯货,定然会找个地方,呼呼大睡。然后编一个慌,回来欺骗我等。”

    沙僧大眼珠子一瞪,“巡山查探妖怪底细,事关我等的安危,八戒师兄怎敢偷懒?他断断不会如此。”

    说完,见众人齐齐看傻子一般的盯着自己,沙僧讪讪一挠头,“八戒师兄他,恐怕还真干得出来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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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苍蝇。

    “嘤”的一翅飞将去,赶上八戒,钉在他耳朵后面鬃根底下。

    那呆子只管走路,怎知道身上有人?

    行了有七八里路,把钉钯撇下,吊转头来,望着唐僧等人的方向,指手画脚的骂道:“你个软脚虾的唐和尚,遭瘟的弼马温,憨包的沙和尚!

    小受受一般的龙三太子,就会向那弼马温,献殷勤的白骨精...啊呸!俺老猪哪点不如他?!

    你们都在那里自在,捉弄我老猪来探路!大家取经,都要望成正果,偏是教我来巡甚么山?!

    哈!哈!哈!晓得有妖怪,还不知道躲着些儿走,却教我去寻他,俺老猪怎地这等晦气哩!

    我往哪里睡觉去!

    睡一觉回去,含含糊糊的答应他,只说是巡了山,就了了巡山差事也。”

    那呆子一时间愤愤不平,一边骂,一边扛着钯,又往前走。

    不多时,只见山凹里一弯红草坡,他一头钻得进去,使钉钯扑个地铺,毂辘的睡下。

    把腰伸了一伸,道声:“快活!就是那弼马温,也不得像我这般自在!”

    孙悟空在他耳根后,句句儿听的分明,回头,全都给他记在小本本上!

    见猪八戒睡意朦胧,孙悟空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啄木鸟。

    这啄木鸟不大不小,上秤称,只有二三两重。

    红铜嘴,黑铁脚,“唰呲呲”的一翅飞下来。

    那八戒倒头睡觉,正刚刚睡着了,被啄木鸟照嘴唇上“咔呲”的来了一下。

    “哎呦,痛煞我也!”

    那呆子慌得爬将起来,口里乱嚷道:“有妖怪!有妖怪!把我戳了一枪去了,嘴上好不疼痛!”

    伸手摸摸,泱出血来了。

    他道:“俺老猪倒霉啊!我又没甚喜事,怎么嘴上挂了耶?”

    他看着这血手,口里絮絮叨叨,眼睛两边乱看,半天却不见动静。

    随后喃喃自语道:“既然无甚妖怪,怎么戳我一枪?”

    忽抬头往上看时,原来是个啄木虫,在半空中飞。

    呆子咬牙骂道:“这个亡人!弼马温欺负我罢了,你也来欺负我!我晓得了。这破鸟一定不认我是个人,只把我嘴当一段黑朽枯烂的树,内中生了虫,来寻虫儿吃的,将我啄了这一下也。等我把嘴揣在怀里睡罢。”

    那呆子咕噜一翻身,依然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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