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她好可爱 >第38章 跳舞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的时间里也只抽过四次而已。

    陶酥大概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一个极度克制的人不到万分压抑,无法宣泄情绪的时候不会做出违常的事情,不管是抽烟,亦或者是这样没有章法和目的的把自己关起来胡乱饮酒,对于宋桑池来说都是“违常”。

    人克制得久了,一旦扔掉那些桎梏就会变得异常疯狂。

    她不太清楚对方身上那层隐形的桎梏到底是什么,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慢慢了解。

    但是宋桑池现在需要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安慰的话,宋桑池现在最需要的,是将心里压抑的情绪全部宣泄掉。

    这样,才能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让一切如常。

    想通了这一层以后,陶酥不再拘着自己,她主动开了一瓶新的果酒朝宋桑池递了过去,两只铝罐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一声响,凉丝丝的液体灌入喉中好似能带走所有的烦恼和忧虑一般。

    即使只是暂时的假象。

    宋桑池眼中氤氲的那层水雾更浓了,眼神也越发的迷离了,香烟她只在一开始的时候拿了一根,之后便就光喝酒,再也没有碰过。

    同上一次醉酒的情况大不相同,这一次,陶酥真真切切感受到对方是真的喝多了。

    她坐在一旁,听宋桑池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有关于以前的事情,比如小时候的梦想,又比如,高三的那场变故,还比如,为什么会选择孤身一人前来南城这样一个偏南方的城市工作。

    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陶酥都听得十分认真,她将宋桑池说过的这些内容往自己脑海里填充进去,使得她脑海中的那个“宋桑池”的形象又变得立体,鲜活的了一些。

    “你呢,你长到这么大,有过什么十分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吗?”她问陶酥。

    了解这种事,从来都是相互的,没道理光她一个人说。宋桑池的意识仍旧清醒,只是整个人被酒精催发得过于兴奋,所以显得话多罢了。

    至少她还知道,现在坐在面前的人是陶酥。

    是那个弯眸笑笑都能够牵动她心神的人。

    “我啊……”陶酥歪着头,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她一只手捏着铝罐瓶,一只手在毯子上,微仰着脸朝天花板望去,微微颤动的长睫抖落了点点光晕。

    宋桑池看得有些出神。

    “我好像没有诶,”良久,陶酥撤回了视线冲宋桑池笑笑,“我们家很自由的,从小到大不管我想做什么,喜欢什么,家里人都会无条件支持我。”

    “真好。”宋桑池由衷感叹了一句,艳羡不已。

    到今天为止,她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第一眼开始就被陶酥无意识吸引了。原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方身上拥有太多她所羡慕,却得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是用钱买不来的,也是她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

    就拿那个“最受欢迎教师奖”来说,她这样一个人永远做不到像陶酥那样,走到哪都讨人喜欢。

    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想到这里,宋桑池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蓦的放下手里的铝罐,斜过身子用一只手掌撑住地毯然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酒意上头,人的平衡感变得差了些,头脑也有些发晕。

    “宋桑池……”陶酥的视线随着宋桑池起身的动作移动,一双浅褐色的瞳仁微缩,看起来有点紧张,“你是想要上厕所了吗?”

    刚刚一口气喝下去好几罐酒,如果是想要上厕所的话也正常。

    陶酥意会到对方的这个意思,刚准备起身扶人,只见宋桑池在这个时候弓住身子,用双手撑住了膝盖弯下腰来:“不是。”

    陶酥起身的动作一顿,直觉告诉她宋桑池的话还没有说完,于是她又将重心降了回去,以这样一个仰视的角度耐心等待着对方说完剩下的话。

    “陶酥,你喜欢看舞蹈吗?”

    “不然我跳个舞给你看吧。”

    “你想看吗?”宋桑池弯了弯眼眸,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脸颊两侧由于酒精的作用已经浮现一层淡淡的绯红,今晚的宋桑池整个人身上多了几分妖冶的“邪气”。

    说话行事,与平常全然相反。

    现在,竟然还说要给自己跳舞。

    陶酥用力眨了眨眼,生怕是自己的幻觉听错了话,不然的话怎么会有这种天大的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

    “你,会,跳,舞?”她一字一顿,将自己惊讶的情绪表露于人前,明明白白,还夹杂着几分不敢置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数学老师没错吧,还是一个唱歌有点跑调的数学老师。

    几个字落在宋桑池的耳中,多了几分其它的意味。

    在宋桑池听来,像是陶酥不信自己说的话。

    “我当然会。”宋桑池下巴微仰,露出修长的颈脖。

    陶酥想,如果自己是吸血鬼的话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脖子。

    宋桑池松开了撑住膝盖的手,直起身子,半虚着眼眸轻声开口:“我从六岁开始学民族舞,一直到高三的时候,我和家里说想要考民族舞蹈学院,以后想要做一个舞蹈家,站在舞台上表演给所有人看。”

    她终于提及自己那段不愿宣之于口的往事。

    “然后呢?”陶酥更惊讶了,说不震惊是假的,她压根就没有从宋桑池身上看到任何一点有关“表演欲”的东西,也从来没想过宋桑池会和舞蹈扯上关系。

    “然后我家里说,不可以。”宋桑池的语气忽然变得坚决了起来,她拧紧眉毛,似乎在模仿当时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人的语气,“他们说以表演取悦于人是戏子所为,跳舞只能作为爱好,不能成为我的职业,不然的话会让他们觉得很丢人。”

    陶酥张了张唇,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不知道,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对表演行业的人有如此之深的偏见,也有些好奇,宋桑池的父母究竟是做什么的才能说出“会觉得丢人”这样的话。

    “所以,我会跳舞。”追忆扫兴的往事到此打止,宋桑池灵活地打住了话题,将陶酥的注意力往自己刻意引导的方向带,“而且还跳的很棒,很厉害。”

    说话的语调微微上扬,像是一个身怀宝藏却又忍不住给人炫耀的人。

    陶酥觉得,这样的宋桑池简直加倍可爱,比起她身上那点所谓的可爱,现在的宋桑池还要可爱个千倍,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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