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昨晚的梦境太荒诞吧,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为什么会执着地流连在她的梦里呢?
梦的内容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张明亮的笑脸,还有深深的小酒窝。
算了,不要想了。今天还要上班,还要应付那位刘主任。
在地铁上,林白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突然看到了一条本地新闻。
“科技园大道发生凶案,一女子惨遭流浪汉杀害。”
林白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猛烈跳动起来。她按捺下心中恐慌,手指颤抖着点开那条新闻,果然看见了无比眼熟的关键词:科技园大道六号、大楼西侧、小巷、流浪汉、扼喉。
她疯狂地划动屏幕,想要找到受害者的姓名,或者任何信息,不过什么也没有找到。
下了地铁之后,她用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地跑出地铁站,又跑到了公司大楼前面。
透过健身房的玻璃大门,林白看见了那个高高的熟悉的身影。
她感到内心一块石头落了地,还好,不是她。
那人好像感应到她的存在一般,转头看向林白,认出来是她,于是很兴奋地挥了挥手。
林白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等到了办公室里好端端地坐下,林白才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她脑中的画面终究是真正发生了,只不过受害者不是陆伊宁——也就是说,如果当时她没有跟在陆伊宁身边,护送她通过那个小巷,也许最终的受害者,就会真的是她。
林白脑中的幻象是现实。邮件中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证明是精准的预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白感到了一阵恐惧,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
她想了想,立刻打开电脑,登陆邮箱。果然,邮箱里出现了第二封没有发信地址的邮件。
邮件内容依然言简意赅,但与第一次有所不同。
这次只有一行字:“干得不错。准备好接受第二次挑战了吗?”
一个问句。这不是闹着玩吗,林白想,又没有发信人地址,怎么回复答案?
然而仿佛发信人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样,她刚刚读完这邮件,第二封就来了。
与第一次的格式很像了,也是三行。
“案件类型:凶杀。
地点:未知。
受害人:未知(提示:不堪回首的记忆)。”
看着这三行字,林白愣住了。上一次好歹还有确定的地点和受害人,这次两个关键信息都没有。
还有,“不堪回首的记忆”是怎么回事?是在说她自己的记忆吗?那不堪回首的可太多了。
林白本来想的是,如果真的出现与上次相似的案件信息,那么她就会去报警。邮件虽然说“干得不错”,但实际上她只是将陆伊宁从坏事中解救出来,却仍然有人被害了。
如果想要避免坏事发生,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寻求警察的帮助。
但这次什么信息都没有,她想报警也没办法了。
仿佛对方又一次猜中了她在想什么,新的邮件又来了。
“别想报警。”
“否则,你就永远都别想知道父母死亡的秘密了。”
条件反射般地,林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感到热血上涌,愤怒与悲伤交织,让她恨不得立刻顺着网线揪出那个躲在匿名地址背后发邮件的人,恶狠狠地咆哮:“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些事情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也绝不能作为威胁的筹码。
但她渐渐冷静下来以后,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对方到底是谁,又怎么知道林白最不愿触碰的记忆?
然而此后再也没有新的邮件发过来了。
林白努力让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决定不再理会这些奇怪的邮件。这世界上的凶杀案每天都在发生,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东搞搞,西搞搞,一上午又过去了。林白将电脑锁屏,拿起工牌,准备像往常一样,去便利店买个三明治,然后拿到天台上去吃。
她与那些同事是疏离的,既不会跟随大流去科技园区员工食堂吃又贵又难吃的快餐,也不想参与茶水间里叽叽喳喳边吃边聊的八卦。
似乎她从小就是这种淡漠冷峻的个性,以前在学校时也是,虽然成绩很好,但因为过于独来独往,难免被一些对她看不顺眼的同学故意抱团排挤,甚至肆意欺负。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成年人的世界至少有一点好,人们对于与自己不同的人容忍度更高一些,所以她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不合群的孤僻罢了。
很多时候,她其实非常享受这种游离于热闹之外的冷清。
但是今天好像有人要故意打破她惯常的生活轨迹。林白走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差点撞上了一个瘦高的身体。抬头一看,是陆伊宁。
“吃饭没?”女孩笑盈盈地看她,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
“……还没。”林白很老实地回答。她忍不住打量了对方一眼,陆伊宁今天穿了一身暗红色运动服,扎着马尾,看起来很青春很有活力。
“走,我请你。”陆伊宁大大咧咧地揽过她的肩膀,好像她们两个很熟一样。
“这,不必了吧。”林白很是不安地扭着身体,想从陆伊宁的臂膀下挣脱出来,但那女孩的力气真大,几乎将她死死钳住。
“怎么不必,太必要了。”陆伊宁看着林白,睁大了眼睛。她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伸到林白眼前,“你看,昨天晚上发生凶案了,就在我回家必经的小巷里,若不是你当时陪我一起走,说不定遇害的就是我了。”
林白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新闻画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陆伊宁看她不说话,收起手机,笑嘻嘻地说:“想吃什么,别客气,狠狠地宰我。”
“……我都行。”
两个人坐在附近商场的一家拉面店里时,林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脑筋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这人的邀约呢?
要是放在以往,换了别人,只怕她早就十分干脆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陆伊宁坐在她的对面,抱着双臂,皱起眉头看她:“就这?你也太替我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