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死了么!
死在白潇潇跟宁域白结契大典上,典礼当日半个仙盟都见证了徐清焰的死亡,死在他们忘情宗满山的海棠红里!
他们亲眼看着徐清焰重伤不治、气绝身亡。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宣白用力的握紧拳头锤向水晶窗,心中默念两遍“徐清焰不可能还活着”,等喘匀了胸口堵塞郁结的血瘀气息,撑着水晶窗缓缓的站了起来。
抬手将唇畔血迹擦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徐清焰已经死了!
不论在他隔壁的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他都不能自乱阵脚、被其区区几句言语吓唬得的乱了心神,让人趁机夺了自己等着救命的玉髓去!
他重新坐下来,端着手边茶碗浅浅喝了口。
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间隙,早已不复刚刚惊慌失措、乱了手脚的模样,恢复平常模样的宣白面容坚定,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笃定和狠辣。
听那女修略带犹豫的问他,“阁下可有话说?”
先是抬手慢慢悠悠的关了贵客室自带的屏障,让自己跟余茗暴露整个拍卖场的人眼中,接着慢条斯理、从容优雅的介绍其自己身份。
“吾乃忘情宗丹峰峰主宣白。”
接着一指旁边的人,“这是我师弟余茗。”
执锤的女修浅笑吟吟,一脸愿闻其详、洗耳恭听的温和模样,显然并未因他自曝是忘情宗丹峰峰主的身份而高看一眼。
理当如此。
他们玉城虽不及忘情宗强盛,但他们极其富有。
跟仙盟中的其他仙门皆平辈论交,谁也别想仗着宗门势力强盛欺他们一头,别说宣白只是个丹峰峰主,便是当今忘情宗宗主伍尧亲自前来。
也得按照他们玉城的规矩行事,不得擅动!
今日主持拍卖的女修虽看着纤细柔弱,修为也并不高深,手中却实打实的掌握着玉城半数生意,代表着整个玉城的颜面和位置。
宣白在她眼里,自然也不过尔尔。
保持住笑容已经礼数周全,但宣白不这么想呀,他久居忘情宗、习惯了周围的人皆因有求于他、而对他恭敬有礼,将他奉若至宝的捧着哄着。
见她态度冷淡,本就沉郁的心情加重几分。
暗中跟她记了笔账,留待日后再算。
他也知晓此时不能节外生枝,将那两节玉髓拿到才是当务之急,因此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却仍旧是一派从容、斯文有礼的医修模样,“说来惭愧,我手中的五张九品丹方,确为旁人所赠。”
说着他轻轻叹口气,流露出些怀念神色来。
略微沉默了会,才在女修微皱的眉头和催促的眼神中,继续往下说道,“《百草千方集》原本为我师叔徐清焰所收纳,因我幼时与清焰师叔关系亲密,他见我于医药一道天赋出众,特授我五张《千方集》中的丹方。”
“至于玉髓的消息,却是我在抄录丹方时,不小心翻到、趁着师叔不注意的时候,默默记在心中的,记了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忘过。”
“我这些年来一直勤奋修炼,苦心钻研。”
“耗费数百年的时间,也才勉强炼出其中三种丹药来,心中始终记挂着清焰师叔对我的恩情,他老人家于几个月前仙逝于忘情宗,忘情宗上下皆心生悲戚、怀念无比!”
正说着,似是悲从中来,宣白竟红了眼眶。
不仅眼眶泛红,眼里还盈满湿意。
看得人只觉心酸不已,能直接感受到他对师叔的怀念和感激,宣白红着眼眶道一句“失礼”,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垂落的泪水。
紧接着话锋一转,矛头直指跟他对峙的徐清焰。
“清焰师叔既已与世长辞,尸身被冰封于域雪峰亘古长存,我等晚辈便不该再去打扰他的清净,将他搬出来任人肆意谈论,只是我竟没想到也不知是何方宵小,竟敢冒充清焰师叔的名头在此招摇撞骗。”
他猛地拔高声线。
对着徐清焰厉声质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拍卖场中响起细碎的议论声,气氛有些浮躁。
——他们所关注的是玉髓去向,显然并不愿意听宣白的自述陈白,女修却不得不慎重对待仔细观摩,甄别出他们二人所言究竟谁真谁假。
拿手中的两节玉髓换取利益最大化。
她是个商人,挣最多的灵石才是她的目标。
不顾场中的窃窃私语,气息浮动,女修将一双盈盈妙目转向徐清焰,“小公子可还有话要说?”
徐清焰轻笑出声,“我应该说点什么。”
女修轻点面前装着玉髓的锦盒,“如今你们二人关于《千方集》的言论相悖,各执一词,奴家心中其实更偏向与4号贵客室这位丹峰峰主所说,毕竟他说他手上的丹方和消息乃是出自清焰真人,而众所周知清焰真人乃是前任忘情宗主、那位仙尊的门下高徒,实不相瞒,清焰真人手中便是有来自仙界的宝贝,奴家心中也不觉得惊讶奇怪。”
“小公子若要奴家信你所说,少不得要拿出些证据出来,或者依你刚刚所说,证明您是这位丹峰峰主的师叔,也就是清焰真人本人,或者将自己是如何得到《千方集》的,当着众人说个清楚明白,只要您所说来历因由比他更为自然合理,我当然也就相信你所言为真。”
要他证明自己是徐清焰?
这可真是好大的难题。
他轻轻笑着,“你猜得也没错,《千方集》确实是我师父也不知从哪里寻来,当做垫桌角的杂书用了好些年,后来被用作教我读书识字的蒙学杂集。”
“只是要证明我是徐清焰,我却是做不到的。”
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他说什么都是白搭。
女修笑着冲他点了下头,“如此,您说丹峰峰主说谎一事,却是做不得数了,至于这玉髓的归属……”她略微惋惜的看了眼徐清焰,再转头去看他们隔壁的宣白,显然她心中已有了决断。
比起灵石,更加偏向于玉髓消息和丹方。
见她动作,一直紧绷着的宣白稍微松了口气。
握紧颤抖个不停的双手,摁在腿上极力稳住呼吸,胸口翻滚挑腾的动静却怎么也稳不住,直闹得他气血沸腾、口干舌燥。
他就知道他不会输!
他就知道玉髓必定是他的!
徐清焰算个什么东西,当年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就算是死后不甘心入轮回,夺舍重生又如何,他当年能将徐清焰从云端拉下来、踩进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