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宁闭上眼,静静感受李兼书为她弹奏的乐曲。

    一曲终了,李兼书笑问:“安宁,你知不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的上一句是什么?”

    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她一怔。

    想了一会,想不到答案,她戏言:“难道,是‘富贵夫妻百事好’?”

    李兼书笑着摇头,“错了。贫贱夫妻百事哀上一句是——诚知此恨人人有。安宁,如果,你想尽早从那个折磨你的感情漩涡抽身,首先,你不要再恨霍英群。爱和恨,是一体两面的东西,你要彻底斩断对他的情根,就不要再恨他。”

    闻言,邵安宁不禁一愣。

    恨?她恨霍英群吗?脑袋开始细思李兼书的话。

    或者,兼书说得对。二十多年来,她从没对哪个男人,付出过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可一旦付出,结果只是换来一道血淋淋、丑陋不堪的情伤!

    恨……是的,她恨霍英群玩弄她,恨他恶意地践踏她的真心。

    也许,正因为她从没放下对他的恨,所以他的影子,才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兼书说得再正确没有,要断情,首要做到的就是,要止恨。

    压在心头的沉重大石,仿佛一下子给移走许多,邵安宁展露一抹开怀的笑意。

    “兼书,你才是真正聪明的人。”

    “不敢当。”他谦虚一笑,有点感叹地说:“只是经一事,长一智罢了。”

    李兼书说的是什么事,邵安宁了然于心。

    她跟霍英群交往期间,李兼书的女友因钓到金龟婿,便狠心甩了相识、交往多年的他。这事让他很伤心、很消沉,那时,邵安宁一有时间,便去陪他,希望他尽快打起精神来。

    有一次,他在家借酒浇愁,邵安宁怕他会喝到酒精中毒,便跑到他家照顾他,还因此留宿一晚。

    “谢谢你开解我,兼书。”没有他,相信她现在还身陷于迷茫的浓雾中。

    “与其口头上谢我,不如请我吃饭,这来得比较实际!”李兼书笑道。

    “你这家店的生意真的这么不济吗?”邵安宁打趣。

    “实不相瞒,是的。所以,请你多多接济啊!”

    两个老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直至中午时分,一起共进午膳。

    用过餐,邵安宁心情好了很多,自觉不应动不动就请假,回公司上班的念头,掠过她的脑际。

    “兼书,我要回去上班,先走了。”步出餐厅后,她道。

    “有空再来找我哦!”李兼书扬起和煦笑意,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动作亲匿中见兄妹温情。“还有,别喝太多咖啡,胃穿个洞的时候,你可别叫苦连天!”

    “知道了!你烦不烦啊?”她装出受不了的样子,“你别只懂得念我!你也要定时吃药,知道吗?”

    提起药,李兼书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

    “这个跟你一样,是老朋友了啦!迟一点吃药也没关系,因为它已经学会通融了。”他以打趣的口吻说。

    每次提起他后脑勺上的伤,李兼书都以轻松的方式带过,纵是如此,邵安宁仍会禁不住为陈年往事内疚不已。

    很小的时候,她很顽皮,喜欢四处乱窜,即使经过被困在坏冰箱一事,她还是学不乖。有一次,她不听大人劝告,兀自爬上公园某棵树,等她意识到危险时,已来不及。

    当吊在半空中的她身体正在抖时,跟她一起来公园玩的李兼书,发现她身处险境,立即去找大人来帮忙,可他越是焦急,就越是找不着大人的踪影。

    眼看邵安宁抖得越来越厉害,连树干都快抓不稳,李兼书毅然张开双臂,跟她说:“跳下来,我接住你!”

    邵安宁不记得是自己终于抓不住树干,还是听从了李兼书的话,最后,她由树中飞降而下。

    她只记得,离开树后,幸运的,她跌进李兼书怀里,粉嫩的身体只有一点擦伤;不幸的,是李兼书的后脑勺猛烈地碰撞了地面。

    虽然他后脑勺的伤因及时治疗,得以愈合,但周期性的隐隐作痛,却成了根治不了,必须吃药控制的后遗症。

    对此,邵安宁一直深感愧疚。

    为弥补自己铸下的过失,她跟自己起誓,凡是会伤害、危及他的事,只要在她能力范围以内,她都会一肩扛走,不让他再受半点伤!

    她会成为有能力、手腕高明、强势凌厉的女强人,那誓言亦是原因之一。毕竟手里有力量,才能帮助他。

    “你那是什么严肃表情?嗯?”李兼书笑一个,“我会吃药的,放心!好了,快回去上班,别再摸鱼了!”手从后推她一把,示意她离开。

    “……嗯。拜拜!”邵安宁挤出一抹笑意,“再联络。”

    挥手道别后,邵安宁努力驱除心中涌起的阴霾。

    搭车回到家,换上正式的办公室套装,化个淡妆,拨了通电话回霍氏销假,一切都办妥后,这便出门,到霍氏去。

    当邵安宁抵达办公室时,助理May一脸惊讶,“邵经理,你今天不是请假吗?”

    “是请假,不过是上午。”心情已告平复,邵安宁淡然一笑,“昨天我叫你整理的档案,好了的话就拿给我。”

    话毕,她便走进办公室,开始工作。

    专注力才刚投放到文件上不久,她办公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请问哪位?”她一边说,一边快速阅览面前的文件。

    “邵经理,霍总请你立即来见他。”霍英群的秘书,在话筒的另一端说。

    “好,我马上来。”虽疑惑他为什么找她,但声线依旧冷静得紧。

    放下正审阅中的文件,邵安宁站起来,往顶层总裁室走去。

    来到总裁室,敲了门,里面传来沉稳冷冽的一声“进来”,邵安宁推门,进入。

    “霍总。”她礼貌喊了一声。

    犀利的双眸慢动作抬起来,木无表情的冰寒俊脸,仿佛无声无息地传递着什么危险讯息。

    “邵经理,你上午请了假,对吧?”一如风雪般的冰寒语气。

    “对。”

    “为什么请假?”

    “身体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修长的指头轻敲光亮的桌面,眼中闪过怒火。“不舒服到要请假在家休息的人,居然一个上午,就能销假上班?邵经理,你能这么快好起来,是天赋异禀,还是——李兼书帮你治好身体不适了?”

    跟着邵安宁的人回报,她离家后,起初在街上闲逛,后来,便走到李兼书的乐器店,其后,她还跟李兼书一同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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