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泪眼婆娑，“师父，照顾好自己，长命百岁。”
鸭大师：“噗，嗯嗯。”
她又拿出自己珍贵的搓澡巾，无比郑重地塞给了霸气鸭，语重心长地说：“这个给你，希望能助你一翅之力，你要好好精进技艺，没事多加班，多给掌柜的挣小钱钱。”
霸气鸭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呆呆沧桑地抹了把眼泪，摇晃着身子走了。
对于鸭掌柜，她没什么好给的，鸭掌柜什么也不缺，但她记得他的好，当初她身陷官非，是鸭掌柜卖掉全部家产，把她从大牢里捞出来的。
她打来了洗澡水，给掌柜搓了个澡，还把护毛膏的配方给了他，“掌柜，谢谢您。”
她那张丧脸让鸭掌柜做了一宿的恶梦，梦里，呆呆变成了他的孩子，天天哭着给他搓澡，这也太不吉利了。
她爬回了小被窝，默默带上了哥鸭留给她的项链，等待天明的处决。
呜呜呜，哥鸭，呆呆很快就要去找你了，我们团聚，呜呜呜。
清时挠头，他已经是化神修士了，虽然攻打猫妖肯定要吃点苦头，但胜算还是有的，不至于这样吧？
他只当她是开心过头了。
天终于亮了，呆呆缩了下肩膀，找出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裙子穿上，反正都要扑街了，她要漂漂亮亮的去见哥鸭。
出了门，清时已经等在外面了，他看到呆呆穿了一身粉色的小裙子，有些诧异。
呆呆，竟然喜欢穿母装？
怪、怪可爱的。
不对，或许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错，果然变聪明了许多，之前大公鸭说她长进了，他还以为大公鸭是在开玩笑呢。
清时露出满足的微笑，抱起了粉嫩的呆呆。
呆呆掏出清时之前送给她的项链，依依不舍地说：“道士，还给你。”
她真的，好舍不得道士。
虽然只是阴差阳错走到一起，虽然清时没有帮她捉到猫妖，可在某种意义上，他早已经是她的第二个哥哥了。
清时心里美滋滋，真好，她知道猫妖的厉害，特地把法器还给我，只为了让我少受些伤。
我俩果真是最最要好的。
嘿嘿。
望着两只离去的背影，鸭掌柜一脸担忧，“清时这孩子，行不行啊……对了，呆呆昨天很是怪异，你们发现了吗？”
大公鸭也是蚌住了，“她早晨把被子给了我，还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
嗯，怪匆忙的，上面的绒毛都没来得及清理。
鸭大师狂笑不止，拍着腿说：“哎呀，东西给她放回去，她脑袋不正常，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鸭鸭们一想，是哦，呆呆很傻的。
散了散了。
他们一路向西，来到了大明湖畔。
呆呆因为一夜未眠，此时正在他的怀中打鼾，清时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脸，心都快化成一滩甜甜水了。
他手持摇铃，走到一座小山附近，摇铃突然猛烈震颤。
清时大喜，猫妖就在这里！
他御剑，加快了速度。
待到了丛林之中，他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坐在清澈的小河边，一条健壮的后腿高高抬起，圆滚滚的大头正埋在肚皮中舔毛，很是认真忙碌。
清时深知猫妖法力高强，正面对上怕是会不好打，于是很不讲武德地直接偷袭，长剑直捣猫妖命门。
猫妖也不是白活好几百年的，转过身子，高高地拱起自己的后背，炸毛道：“黄毛小儿，又来叨扰猫爷爷，看我不拧掉你的脑袋！”
呆呆被他们的喊声惊醒，身子一颤。
猫妖？！
道士要先为她解决了猫妖再杀她？
想起惨死的哥鸭，想起哥鸭往日的温柔，呆呆张着大嘴骂道：“臭猫，你害死我的哥哥，我要你血债血偿！道士，冲鸭——”
一时间，清时的剑阵从天而降，猫妖瞪大了碧瞳，拔下许多猫毛，那些猫毛瞬间变大，如刀剑般粗壮，对抗着清时的剑影。
猫的直觉最为准确，尤其是感到了危险之时，猫妖呸了一声，“你这小鸭子好不讲理，猫不吃鸡鸭吃什么？别的鸭子都吃得，就你哥哥吃不得？”
他边说边闪避着清时的长剑，在空中旋转跳跃，胖归胖，行动却十分敏捷，哪怕清时已经化神的修为，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清时额头炸出青筋，猫妖确实厉害，恐怕要苦战一番了。
呆呆攀上清时的肩膀，伸出翅膀，一把拽下自己的项链，声声凄厉：“你还记得我哥哥？你知不知道，他体弱多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你来的那天，郎中说他的身体马上就要好了！我们本来可以过快乐的生活，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他本来都要好了！”
哥鸭啊，那么温柔坚强的哥鸭啊，他怎么可以……
项链上珠子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红得似血，橙若夕阳，在半空中摇荡，宛如苍苍坠日。
猫妖瞳孔胀满眼睛，他认得那颗妖丹，从第一次起看到这颗妖丹，他就觉得熟悉，“这条项链，你从哪里得来？”
清时瞅准时机，再次召唤出天地剑阵，一百零八道剑影对着猫妖斩下，将猫妖围了个水泄不通。
“喵——”随着猫妖的一声怒吼，他不敢再动分毫，锋利的剑刃随时会割破他的身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项链，“快告诉我，这条项链，你从哪里弄来的！”
清时冷然，终于，他帮呆呆完成了心愿。
清时拿出捆妖绳，把猫妖捆了个结结实实。
剑阵一撤去，呆呆就扑了上去，狠狠地踹他的大头，“这是我哥哥的，我打洗你！”
清时拍拍身上的尘土，十分得意。
看看，果然高兴，都大舌头了。
我真棒，嘿嘿。
猫妖冷笑，“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但你这妖丹，可不是你哥哥的。你哥哥只是一只注定会死的鸭子，但这妖丹，却是芽的。”
呆呆本来在他头上乱蹦，听到他的话，心虚了起来。
是的，芽走之前，鲜血淋漓，不知为何留下了这颗珠子，放在了哥鸭的蛋内。
原来这是芽的妖丹。
她歪着脖子看了看清时，清时似乎没有很在意猫妖所说的话，她又蹦哒起来，“要你寡！代表搓澡之神打洗你打洗你！”
清时一脸宠溺地看着呆呆，席地而坐，不动声色地用灵力为自己疗伤。
等呆呆累了，她坐在猫妖的头上。
猫妖捉到了，哥鸭的大仇报了，她觉得痛快，却也空虚。
接下来，就是她了吧。
清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她无需再隐瞒了，她的身世，她平静地说了出来：“没错，我们是芽的蛋。”
清时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了呆呆，呆呆也望着他。
她的心很疼，她知道，清时一定很失望，“我们是芽的蛋，哥哥为了救我，提前破壳，才有了一身的病痛，为了我，他付出了一切。”
她尝到了苦涩的泪水，“道士，谢谢你，我心愿已了，你杀了我吧。”
猫妖：哇哦，是芽的蛋耶。我吃的是芽的崽耶。
清时傻了，“为什么？”
他恍然大悟，呆呆那些奇怪的话，怪异的行为，原来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芽的孩子。他起身，快步向前，赶忙抱起了呆呆，“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这样对你？”
“可是，可是，我是芽下的蛋……”
清时大无语，“我知道啊。”
老实说，他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意外，消化了好一会儿，但他觉得，芽十恶不赦不假，可呆呆天性纯良，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过得很苦，父母又不是她能选择的。
所以，她就算是芽的孩子，又怎么样？
她就是呆呆，是善良隐忍的哥鸭带大的呆呆，她的身上，有着哥鸭一切美好的影子，有在鸭大师和鸭掌柜羽翼下茁壮成长的可爱动人。
清时蹭着她的脑袋瓜，轻声安慰，“芽是芽，你是你，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以后不能和别人说，尤其是师父，知道了吗？”
呆呆嗷呜嗷呜哭了起来，清时，居然不介意……
这边互相安慰，像老母鸡带孩子一样，猫妖弱弱开口，“我有话要说。”
“其实，我是芽的闺蜜。”
清时呆呆：？？？
您是母猫？？？
那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猫妖叹了口气，“我和芽从小一起玩到大，她……她并不是传言的那般穷凶极恶，她、她只是脑袋有问题，你们知道吧？”
猫妖苦涩一笑，“算了，没有人会信的。”
……
“那个，我信……”清时指了指呆呆，呆呆浑身正往外冒着傻气，“这孩子和她娘亲一模一样。”
如果他不认识呆呆，肯定会以为猫妖是在给芽脱罪。
但……呆呆就是一个鲜活的证据，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猫妖说的是真的。
芽的脑壳是真的不好使，而且还稳稳当当遗传给了下一代。
猫妖心酸地看着呆呆，“芽天真烂漫，最重感情，可也是她的重情毁了她。我们本来都是要修仙的……”
他，不，是她，缓缓道出那段不为人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