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心熬制了七天七夜，又加入了不少自己的灵力，整只鸭都瘦了好多。
她把护肤霜小心翼翼地装进精美的小盒子里，满心欢喜地捧着去找清时。
“道士！道士！给你！”呆呆举着护肤霜，鸭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这是集她鸭生以来全部智慧的礼物，道士一定会喜欢的！
众所周知，呆呆是没多少智慧的。
所以，这份礼物清时大概率也是不会喜欢的。
清时不可置信地退了半步，“你居然嫌我老？”
滋润、除皱，这不是在嫌弃他一大把年纪还在化神苦苦挣扎？
呆呆百口莫辩，摇着翅膀和大头，“不是，不是……”
清时心痛欲绝，他是为了谁才一直停留在化神的？
当年他在东境，阴差阳错吃下了清灵留下的压制修为的丹药，虽然没有飞升，但距离飞升只剩下一步。
他的内丹一直处在暴涨边缘，他是靠着吃那些丹药才没有登仙的。
人修荣登仙台后都会留在天庭，下界的仙大多都是动物或者植物仙，没有一个人仙。
若是他飞升了，他和呆呆就要一直分离，直到呆呆晋升上仙。
她那个呆呆傻傻的样子，能修个地仙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上仙？
再给她一万年也修不到。
清时失望地看着呆呆，“呆呆，你实话对我说，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情？”
他没有发现，从前他只希望能陪着呆呆就好，然而现在，他变得贪心。
呆呆看他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她想讨清时的欢心，笨拙地抱住他的小腿说：“呆呆喜欢道士……”
没错，就像每次一样，只要她说喜欢，道士就会开心。
呆呆焦急地盯着清时的脸，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清时怎么还是不说话？
“道士，你怎么了？”
清时无奈地叹息。
早就知道是这样，她根本不懂。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是在哄我高兴吧……”
他垂下双臂，手无力地摊开，手心里躺着一颗红色丹药，咕噜噜地滑落在地上。
这是他准备今天服用的压制修为的药。
呆呆转身捡起药丸，再起身时，清时就已经不见了。
“道士……”
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翅尖紧握着那颗红色的药丸。
清时突然变了性子，呆呆懊恼不已，捶着自己的大头，“怎么会这样……”
明明约好了一起去美味斋吃饭的，清时却突然跑了。
那她还要不要去美味斋呢？
美味斋的饭真的很好吃的。
“嘎嘎嘎——”
呆呆猛地抬头看天，神识中传来一股异动，是小母鸭！
距离天庭考核只剩下不足半月，如果小母鸭还捉不到，她就要受冰刺之刑。
呆呆拿起一根小木棍，飞速跑了出去。
郊外的人家稀少，每每日落后就会关闭家门，准备休息。
呆呆一路追到这里来，此时坠日跌落，远方霞云被烧得火红，天空在慢慢变得昏暗。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时间，与哥鸭被猫咪吞下时何其相似。
呆呆打了个寒战，靠近那户贫穷的人家。
她推开门，正看到羽毛凌乱肮脏的小母鸭咬着妇人的头不放。
呆呆的心脏一紧，颤抖着抬起翅膀，木棍指向小母鸭，所有的话都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小母鸭，放下她……”
小母鸭歪着脑袋看她，与呆呆七分相似的鸭脸露出一个古怪诡异的笑容，妇人的身体随着她的头而动来动去，就像那日的哥鸭。
呆呆的眼睛热热的，她知道这不是哥鸭，但她不要再看着别人像这样死去。
“小母鸭，你还记得哥鸭吗？”
小母鸭发出沙哑的叫声，妇人从她的嘴里掉出来，已经没了气。
“哥鸭……怎么不记得，他只喜欢你，只护着你……”小母鸭神色恍惚，仿佛回到做蛋的日子，“哥鸭推着你逃了，我却跌入了悬崖，提前破壳，一路颠沛流离……”
小母鸭看着胖胖的呆呆，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的呆呆，“三蛋，你说，他怎么就不护着我呢，我也是他的妹妹啊！”
呆呆无言以对，小母鸭是她的姐姐，却杀了人，她难辞其咎，今年的考核怕是黄了，“你跟我走，我替你向天庭求情。”
小母鸭蹲了下来，“你这么天真吗？也对，我忘记了，你很傻的。”
小母鸭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为什么在这里作乱？”
呆呆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我会替你求情的，我可以给那些仙人磕头，还可以给他们钱。”
七大门派的人来势汹汹，最后不也是这么被打发走了？
“你真的很傻，早知如此，我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小母鸭挥了挥翅膀，那翅膀瘦弱不堪，毛发间还藏着泥土。
鸭子最爱干净，脏成这样，是真的受了很多苦。
呆呆上前一步，想带小母鸭走，周围却突然出现了好多妖精，将他们团团围住。
呆呆还以为这些妖精是来欺负小母鸭的，马上把小母鸭护在了身后，“你们是谁？”
小母鸭的眼神变了变，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呆呆瞧着层层叠叠的妖精，不知所措，翅膀抓紧了木棍，“你们、你们……我是地仙呆呆，你们识相的话，就赶紧走！惹毛了我……啊！”
小黑兔一掌拍在呆呆的脑门上，这一掌，用尽了小黑兔的妖力。
呆呆捂着头，眼前冒起了金星，“好疼……”
小黑兔目瞪口呆，他可是五百年的妖精，这一击落在地仙的头上，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结果她就只说了句头疼？
小黑兔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呆呆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地仙。
她天生魂魄残缺，不像普通妖精修炼那么容易，修为之深厚堪比上仙。
小黑兔灵力虚空，知道再拖下去恐会引来那个化神修士，“大家一起上！”
呆呆摇摇晃晃，坚持把小母鸭护在身后，拿着木棍挥来挥去，一掌又一掌落在了她的大头上，她的神志越来越模糊，视线也越来越灰暗。
直到世界变成了一条缝，她看到小母鸭阴沉的面色，她知道，她今天去不成美味斋了。
清时抱着脑袋，坐在房间里苦恼。
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对呆呆那般？
爱情，真让剑修摸不到头脑。
他叹息连连，最后还是舍不得呆呆难过，何况他提前约好了美味斋的包间，钱都交过了，不去亏的慌。
他站了起来，去浴池里找呆呆。
小鸭子们一脸疑问：“呆呆今天请过假的，她说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做。”
不在？那会去了哪里？
卧室里并没有她的影子。
他又去找了鸭掌柜和鸭大师，两只老鸭都不知道呆呆去了哪里。
清时皱眉，难道他伤了她的心，她就去找了情敌苏小公子？
但到了府尹家，苏小公子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她买的荷包挂在你的腰上，你还来找我？你这是在讽刺我没追到呆呆，挖苦于我？”
苏秦说着说着就要拔刀，清时见状不好，赶紧溜了。
清时等到深夜也没等到呆呆，呆呆偶尔也会出去玩水，但很少会玩到这么晚还不回家。
半月高悬，两只鸟落在枝桠上，亲昵地蹭着对方的羽毛。
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的清时微怔，他突然想到，呆呆也喜欢这样蹭着他。
呆呆毕竟只是一只鸭子，对于小鸭子而言，这就是表达爱意的方式，他又何苦以人的标准去要求她呢？
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得意地挺直了身体，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呆呆回来了。
胖胖的秃头小鸭走了过来，清时转头，就看到她好奇的目光。
清时顺了口气，呆呆回来了，他就踏实了，“去哪里玩了，怎么连帽子都不戴上。”
呆呆摸了摸脑袋，垂下了头，“忘记了。”
语气低沉，貌似被自己气到了，清时抱起她，呆呆的身子僵了僵。
“还生气呢？”
“嗯。”
“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
清时对着半月笑了出来。
这话没法接。
但还在他身边就好。
清时掂量了掂量小鸭的分量，“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不禁自责，听别的鸭鸭说，呆呆为了炼制这个护肤霜熬了七天七夜，她只是为了讨自己欢心，却被那么斥责。
呆呆闷声说：“我减肥。”
清时：……那还真是意想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