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雁卿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离家出走这么久,傅老太公依旧没有放弃让她娶亲的念头。

    “祖父,您就放过我吧,您当初要我成亲不就是想要我立起事来吗?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所以您可不可以不要再逼着我成亲?”傅雁卿拉着傅老太公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不行,你若不成亲,你堂弟怎么办?眼看着他的花期都快过了,你想耽误他吗?”傅老太公一脸坚决地说道。

    “原来是因为堂弟的亲事,这件事情好办,让堂弟越过我先成亲好了。”傅雁卿恍然大悟后,自作聪明道。

    “荒唐!这是你一个做姐姐的人应该说的话吗?若是真这么做了,你让外面的人怎么想我们傅家?又怎么在背后议论你的堂弟?”傅老太公手杵着拐杖,气得要用拐杖敲傅雁卿的脑袋。

    “可问题是,我现在也没有喜欢的人,您让我和谁成亲?”傅雁卿手抱着脑袋,一脸无奈地问道。

    “没有喜欢的人,这简单。菁华你去我书房,把我挑出来的适龄公子的画轴都拿过来。”傅老太公对傅家长姐傅菁华吩咐道。

    “好。”傅菁华对傅雁卿哀求的目光熟视无睹。

    不能怪傅菁华这个亲姐姐不帮傅雁卿,实在是对方这次离家出走的做法太过了。她自己离家出走不算,居然还撺掇年幼无知的傅子瑜帮忙打掩护,然后还将其一并带了出去,虽然最终的结果是有惊无险,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再说了,当初她与她的夫郎也是这样认识,然后走到一起,现在她们的日子还不是过得挺好。

    面对傅老太公的逼婚,傅雁卿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谁来帮帮她?她真的还不想这么快成家啊!

    相比起傅雁卿回到傅家苦不堪言的逼婚生活,姚南乔的日子过得十分轻松惬意。每日基本上就是写写书,种种菜,逗逗鸡,时不时招待登门拜访请教功课的学生们。

    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几乎让她忘记了她与顾温玉之间的那场不欢而散。不过她忘记了,却不代表其他人也忘记了。

    半个月前,乔伊然因为中得县试榜首的缘故,放榜后请假回了一趟郾城,等她从郾城返回官学后,才从林思这些同学口中得知姚南乔被人排挤离开了官学的事情。

    “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班上的同学都知道,若不是因为姚夫子的悉心教导,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通过县试,取得童生名额。”乔伊然义愤填膺地说道。

    “就是这么说,可是现在姚夫子已经离开了官学,我们又能怎么办?”林思看着乔伊然着急道。

    “让我想想,上次我们让沽名钓誉的李夫子走人,已经让我祖母背地里警告过我一次了,所以这次咱们要让姚夫子回来就不能再明着来,这样……”乔伊然挥手让左右隔壁的同学聚拢过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听完乔伊然的计划,林思一脸担忧地说道。

    “怕这怕哪的,你还想不想让姚夫子回来教我们了?”乔伊然双手插腰,看着犹豫不决地林思问道。

    “我当然想了!行,那就照你的计划执行。”林思握紧拳头说道。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姚南乔只教了乔伊然她们半年多时间,但是她们之所以会犯事也是因为她的了。

    “姚南乔,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学院里装神弄鬼,吓得好些个夫子最近都没有办法继续讲课。”顾温玉拍着桌子,怒视着姚南乔。

    “顾官长,对不起,是我没有教育好她们,那些被惊吓到的夫子,如今情况如何?”姚南乔没有推卸责任,道歉完,转而关心起那些夫子的情况。

    “因为发现得早,影响没有进一步扩大,也不知道你给这些学生都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人都已经不在官学授课里,居然还有这么大影响力。”顾温玉一脸头疼地看着姚南乔身后的学生们。

    “顾官长,我向您保证,我会好好和她们谈一谈,像这样的事情,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实在抱歉,给您以及官学里的其他夫子添麻烦了。”姚南乔诚恳地道歉。

    “行吧,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吧!”顾温玉看着态度良好的姚南乔,以及她身后的那些不服管教的学生们,心里丝毫没有问题解决的成就感。

    愤怒只是一时的,等到她头脑冷静下来后想想,其实她心里是有些羡慕姚南乔的,她教书育人这么多年,都不敢保证自己哪天不教书了,还会有学生会惦记自己,甚至是为自己的事情出头。

    带着学生离开顾温玉办公室的姚南乔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不说话,犯错的乔伊然她们更加不敢说话了。因为姚南乔已经不是官学的夫子了,所以最终她将身后这群学生带到了无人上课的校场。

    “行了,都别丧着脸了,我都还没有说你们什么呢。”姚南乔回头看着垂头丧气的乔伊然等人笑着说道。

    “夫子,您不怪我们给您惹祸吗?”林思小心翼翼地看着姚南乔问道。

    “怪你们,还不如怪我自己。是我没有把你们教好,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是不要再发生了。官学有官学的规章制度,有些事情,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官学,就不可能再回来,这一点你们要记住。”姚南乔看着学生们说道。

    “可是,我们舍不得您。”林思抱住姚南乔的腰哭着说道。

    “傻孩子,这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又不是不在了,你们想见我,还是可以去小院子找我啊。”姚南乔摸着林思的头发笑着说道。

    “可是这对您不公平!”一直沉默不语的乔伊然望着姚南乔,眼睛红红地吼道。

    “公平?这个世界哪里有这么多公平可言,所谓的公平不过是相对而言。”姚南乔望着情绪激动的乔伊然柔声安抚道。

    “夫子,我可以……”乔伊然望着姚南乔说道。

    “不,你不可以按照你心里想的这么做。”姚南乔知道乔伊然的未出之言指的什么,摇头道。

    “可是,您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走?”乔伊然泪流满面地看着姚南乔。

    “伊然,你还小,你不明白,有时候你比其他人优秀就已经是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再说你看看夫子我辞去官学的工作后,有因此而苦恼过吗?没有,对不对!所以呢,你们真的不需要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你们自己的学业。”姚南乔低头温柔地将乔伊然脸上的泪水擦干。

    有一句流行甚广的电影台词,叫“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也有一句直指人性底线的语录,“没有背叛,往往是因为诱惑还不够”,这两句话并非是什么负能量,之所以能流行并被人们所认可,自然有其道理,其本质说的都是人性的趋利避害。其实,早在两千多年,“谋圣”鬼谷子在其捭阖之术就已经指出,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何谓捭阖?不过是,见利“阖而取之”,见害“捭而出之”罢了。

    鬼谷子认为,人是趋利避害的高级动物,利与害的重要性对很多人来说还在是非对错之上,他们即便是分对错,但也会先看利弊,这是人的天性,并没有什么可以过分指责的地方。

    安抚好闹情绪的学生之后,姚南乔意外地在自家小院外见到突然来访的傅皓尘。

    “傅公子,因何而来?”姚南乔深知以傅皓尘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格,一定是有事情需要她帮忙。

    “姚姑娘,可否麻烦您和我走一趟?”傅皓尘看着姚南乔问道。

    “去哪?”姚南乔不免有些好奇。

    “去傅家,我祖父逼二堂姐成亲,二堂姐她不愿,绝食了,所以我想…”傅皓尘一脸尴尬地望着姚南乔。

    “绝食,果然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好,我和你走一趟,不过要麻烦傅公子稍等片刻,我去收拾些东西。”姚南乔笑着说道。

    “好,有劳姚姑娘了。”傅皓尘拱手抱拳。

    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为了傅皓尘的清誉,不善骑马的姚南乔只能咬紧牙关学人骑马,最后的结果便是下马后两腿发颤,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姚姑娘,您不善骑马?”傅皓尘看着姚南乔发颤的双腿问道。

    “让傅公子见笑了,我的确不善骑马。”缓过劲来的姚南乔笑着说道。

    “姚姑娘为何之前不说?您知道的,我并不介意…”傅皓尘欲言又止。

    “傅公子,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我比你虚长几岁,我总要为你多考虑些。”姚南乔看着欲言又止的傅皓尘笑着说道。

    顿时傅皓尘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烫。自从他爹娘遇难后,姚南乔还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个会在相处时照顾他感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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