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久久不散，朦胧的身影正在朝着外面走，双瞳里像是翻卷着熔煅的黄金。
长长的弹链拖在地上，发出令人觉得惊悚的咔咔声。
战场安静了下来，双方的攻击似乎都停止了，楚子航和恺撒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新加入战场的第三方势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情况？”两位指挥官都询问高处的狙击手。
“好像不是对面的人。”
他们本是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却突然发现场面因为一个陌生人而逐渐失控。
路明非朝着最靠近的那些人走去，拖着枪准备开始突突突。
那可是机关枪，重量和后坐力都不是手枪能比的。而且弹链就那么摆烂般拖在地上，万一沾着沙子卡壳了，结果可想而知。
正常人当然不能这么用，但是路明非是发了疯的混血种，并且开始运用自身的“强制治愈”言灵。
十秒一次，强制治愈任何非即死伤害，代价为饥饿。可以说整个龙族的世界中，除去真正的龙类以外，这个言灵的持有者具备了最强的生存能力。
甚至比一些死侍和龙族亚种都要强。
当然正常人也不会用机关枪，路明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本该不会，只是在瞬间理解了用法。
这个战场上混着不同的人，学生会和狮心会，还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伪装在其中。
但路明非不知道，他只以为其中至少有一方是空袭的龙类。
所有人都在因为他的行动牵动着注意力。
“你是人吗？”路明非用撬棒指着面前的人询问。
听见这句话的人都懵了，这是什么问题，你弄出那么大声势营造气氛结果就为了问这个？
你礼貌吗！
“对不起，我好像问得有点不礼貌。我是问你是龙类还是人类。”
“人。”那个被死亡威胁的冲锋队队员被这个问题给震慑住了，不知道这是哪来的哲学家，居然问得出“你是谁”这种根本性的问题。
路明非转身朝着教堂那边而去，既然这边是人类，那么另一边肯定就是龙类了。
至于刚才那个人是龙类伪装人类的可能性，路明非想不到那么复杂的事情。
“他是什么情况？”恺撒的声音再扩音系统里响起，他在询问楚子航。
“我也不知道。”楚子航也疑惑。
路明非依旧在靠近，拖着机关枪和撬棒，一快一慢地走着像是个鬼一样。
“无关者出局！再干扰战场，我将直接射杀！”恺撒不悦。
路明非心想你都是龙了，还蛮讲道理的。但就算你想讲道理，我也没打算和你讲道理。
发起疯来的路明非双瞳始终都亮着，全场亮着很多黄金瞳，虽然听起来像是在炫耀攀比，但确实是他的最亮。
两个阵营中间的停车场是交锋最激烈的位置，这里没有隐蔽处，此前经过这里的人都倒下了，像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射杀他。”恺撒讨厌有人逆着他的意思，通过对讲机对着狙击手下令。
加图索家的少爷，走到哪里都是最尊贵的客人。所有人都要客客气气的，哪怕心里根本不愿意。
“那个是谁？”正好在的加图索的家长们在讨论。
他们本来是顺便来关注一下恺撒和楚子航的赌局的，结果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直接干扰了场面，让本来越发高昂的气氛彻底破碎。
诚如他们所想，有了刚才从爆炸中硬生生走出来的那一幕，楚子航和恺撒再怎么打个你死我活好像都缺了点什么感觉。
“路明非。新生。”帕西·加图索回答。
这个血统不稳定的秘书此时有一只眼睛亮起了黄金瞳，因为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力量的爆发。
“他凭什么敢？”问话的人很愤怒，这种愤怒令人难以理解。仿佛只要是你有一点不顺他的意思，哪怕可能只是呼吸了一下，他都觉得是冒犯。
“他是S级。”帕西回答。
“可他才刚刚入学，以前接受过屠龙教育？”
“不，他以前的经历可以用网吧和网恋简单概括。”
“网恋？”
“是的。他以此筹集了行动经费，在学院招生的时候想要逃往霓虹。据我判断，他是不想入学卡塞尔。”帕西开始无端揣测。
有时候最强的逻辑就是丝毫没有逻辑，连整个加图索家族最精英的帕西都能迷惑。
单论血统和能力，一个帕西·加图索抵得上大半个家族，恺撒和他比起来都是渣渣。
唯一也是致命的缺点在于，帕西的身体有问题，随时都可能死掉。除非有个华佗转世的人永远跟着他，让他熬过一次次突发身体急病。
昂热盯着路明非的身影，颇觉有趣地啧啧称奇。
“看来卡塞尔又要掀起更多的风浪了啊……”他赞叹，浓烈的酒像是毒蛇一样直接钻进了腹中。
他倒不是纯粹喜欢喝酒，就是钟情于这种灼痛的感觉，让他不断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不断提醒自己的仇恨。
教堂的高处，架着狙击枪的红发巫女陈墨瞳瞄准了路明非的肺部。
对于瞄准镜里的人，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认识路明非，路明非也应该认识他。
当时学院的面试官总共三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她。作为大唐本土人，她以回家的理由提前请假回去了。期间赵孟华过生日，整个文学社的人都去了，包括苏晓蔷和陈雯雯。
那时候的路明非还是路明非，还没看过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书，还没被篡改过性格，还不是个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去碰梆子”的疯子。
所以当时的生日会可想而知，用诺诺的话来说就是，“大哥的小弟和女人在给大哥庆生，顺便遛两条狗”。
恺撒曾经评价过诺诺有点缺德，尤其是他听见陈墨瞳在电话里的这两句话的时候。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很好奇啊，呵呵呵……”诺诺轻轻地笑道。
她看见路明非若有所觉地看向了她这边的方向，但这不一定是看见了，于是她没什么感情地扣动了扳机——
“嘭！”这是诺诺能理解的枪响声。
“嘭！”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她身边黑暗中射出第二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