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林不禁失声笑了出来,我应该代表妈妈感谢你,她太荣幸了。其实我妈妈是一个非常凄苦的女人,她活在漫长而又悠远的孤独中。这种孤独顽固地长在她的内心深处,侵蚀了每一个器官,每一寸鲜活的细胞和皮肤,吞噬着她原本的生活激情和对命运的挣扎。孤苦成了她生命的主旋律,记忆在灵魂里,就连笑声中都带有苦涩和无奈。她活着的时候,大家把生活中的过错全部归结于她,没有人在意她的惶恐和无助。她只有把骨子里唯一存在的孤傲和对尊重的渴望打入冷宫,放在无人觉察的犄角旮旯。她与爸爸的一路相伴,耗尽了所有的爱和热情,她以报恩的心态存在着,到头来夫妻之间的爱越来越少,心的距离却无法丈量。如今,我说的是现在,还不等灵魂找到安息之处,却都来扎堆的认亲。
我是说,能让妈妈安静些吗?你与凤啸,我的那位舅舅的口吻如此的相同,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莫名其妙。
凤啸?你是说我的姐夫。
是的,在急诊室里,我就看到了,你们两个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灵感,异口同声地叫着妹妹。特别让我注意的是凤啸,尽管妈妈由于车祸,面部已肿胀变形,而他却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他私下寻找的妹妹。在他激动过后却没有演变成冲动,为了进一步证实判断免出纰漏,他镇定的近乎冷酷,用古老的手段,实施了验明正身。他用为患者整理吊针来掩饰,让人不易察觉地撸起妈妈的袖子,当看到那颗熟悉的朱砂痣,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水波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是的,他几乎与我同时叫着妹妹,我们相互看了看,但是没有语言的交流。当时他叫了我一个愣怔,事后,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他是出于亲戚间的礼节,随着我的口吻随意叫的,没想到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关联。话说到这里,这么多年,姐夫从来没有提及过他还有一个失散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