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妈的,这绝对是他在人际交往方面足以当做里程碑的耻辱!孟盛夏踢了一脚路边的垃圾箱泄愤,还是老实地向牧周文的微信递交了申请。他随意填了个你好,然后不再看手机。他知道牧周文也许都不会很快通过他的好友请求,他看着社交软件也是给自己来气。
孟盛夏叹了口气,转而打了个电话给约了自己几个星期的朋友,决定去哪里玩玩转换下心情。反正他现在也是没主的人了,还要为谁表演忠贞呢。
洗漱打扮了一下,看着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孟盛夏终于开心了一些。他开着自己的跑车,招摇地到了人家约好吃饭的地儿。刚刚下车就有几个人围了上来,众星拱月似的把他迎进了饭店里。
服务员对他们这一伙人可太熟悉了,熟门熟路地带他们进了常去的包房,没过一会就有人把早订好的菜端了上来。菜式都是孟盛夏喜欢的,他晓得这帮“兄弟”这么做根本不是增进感情,说白了就是为了讨好他。他不讨厌被人奉承,自然是笑纳了对方的美意,直截了当地问起对方的目的来。
“唉我说,这地儿吃一餐可不容易,我上次可等了两月。你们哥几个,难道就真是只和我吃顿饭?”
“孟少,那个,大家都听说啦。”
“听说什么了?”孟盛夏抬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寻思着这帮家伙不会不看脸色,在这时候给他提郑楚的事情给他找不痛快吧。
“恭喜孟少,恭喜孟少啊!”另一个人忽然这么说到,孟盛夏有点没反应过来,然而面上还是不显,只是不咸不淡地应到:“怎么就要恭喜我了?”
“我们都知道严家小公子要和您订亲啦。”
孟盛夏重重地把茶杯搁在桌上,茶汤都晃了出来湿了一片桌布,可周围的服务员没人敢上前擦拭的。大家都晓得孟大少爷的脾气乖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触到怒点了,谁也不想在他发火的时候往枪口撞。
孟盛夏瞟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人,冷声问到:“你从谁那儿听说的?”他的表情很是平静,但信息素已经迅速扩散,这在座的一桌人也不是没有a在,可谁也敌不过他这浓度,纷纷后背渗出了冷汗。
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大胆的讲到:“是,是您家老爷子发了请帖,咱们几家人手一份呢。”
孟盛夏嗤笑一声,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哦,那你们这是上赶着祝贺我来了?”
“是,是啊,孟少,我听说严小少爷和您可是青梅竹马……”
孟盛夏的眼珠转了转,他抚摸起自己耳骨上的蛇形耳骨夹,手指刮蹭着金属材质上按规律排布的菱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不是老爷子,是我爸吧?”
这下没人吱声了,孟盛夏心里也就清楚了大半。看来这一次的订婚,急的人不是他那个固执传统的老爷子,而是他那个外姓的爹。除了脸的事儿,他身边这一群人都明白,他最讨厌的莫过于提到他爹,他们家里也不大有人看得上他爹——只可惜他那个早年混迹娱乐圈的大伯不堪大用,要不怎么会让自己作为长子应该握住的权力,在这么二十年里被他爹蚕食了个大半?
他们此后绝口不提严恩的事儿,就那么一路说些有的没的晃荡到了今晚要去的酒吧,喝了个痛快。
今晚他们开了太多酒,他好久没有这么放纵自己了。他身边环绕着他的男男女女诱哄着他点的酒,他一杯不落都接了下来,又豪气冲天地买单了所有的瓶装酒,只为了自己心中那点开心。
他想要表达的态度已经透露出去:他对他爸先斩后奏的决定一百个不爽,现在哪个傻逼要来惹他生气,他就拿谁开刀。孟盛夏知道自己今晚这么表现以后,这几个小子一定会回家禀报自己的态度,那要来参加的家族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都懂了他不乐意被自己老子这么编排,恭贺的心情也要换成作壁上观的观望。这下或许连严家都要丢脸,可他乐得如此给老爸添不快,谁叫他爹先动手的呢?
这远超酒驾标准的酒精融进血液里过了一个来小时,孟盛夏终于有点晕了,他不喜欢在这种场合找伴,于是挥了挥手假装上卫生间,干脆地推开了方才坐他旁边跃跃欲试的人,往走廊尽头的天台去了。
秋老虎的夜晚却也还是热的。包房里的冷空气开得足,来到走廊上的迅速回温让他有些不适。可他还是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便推开了天台的玻璃门。
可惜已经有人站在了那儿占领了先机,这让他有点不爽。他平日里再飞扬跋扈也不至于没道理地赶人,但今天他确实有点醉了,孟盛夏走上前去,不管不顾地宣告到:“这地我占了!”
那个背影回过身来,默默看着他。这是一个女人,但给他的感觉却那么熟悉。孟盛夏拼命聚焦了自己的瞳孔,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去看面前那张脸,然后陷入了沉默。
那是一张和郑楚多么相似的脸啊,那么温柔的、和煦的笑容,他本以为他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的。孟盛夏现在才感觉到对方的“利用”,竟然真的在他心上刻下了一道伤痕:“你……”
他有点哽咽,而那个人也没有突兀地关心他,只是说到:“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
对方笑了笑不置可否,又转过身去继续看着不知何处,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
孟盛夏沉默地走到女人旁边,这下竟没有想到对方像牧周文一般,似乎也对他的外形一点都不在意。他只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有谁又推开了玻璃门,喊了一句:“悦悦,走了!”他们之间美妙的沉默才被打碎。
“你叫,什么名字?”他有点结巴地问到,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追求心仪的对象。
虽然女人的同伴好像为他的脸犹豫了片刻,而对方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没把一个醉鬼放在心上,挽着自己朋友的手臂,一句话也没应便从容地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