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相那十株天山雪莲相比，张嬷嬷托盘中的雪莲色泽鲜艳。
完全与章太医说说得一样，紫色的花、蕾明艳如新。
天山雪莲放在一起对比，很显然有本质上的区别。
有眼睛的人一眼可以辨别。
“这……”李德仁脸色涨得跟猪肝一样红，嘴角抽搐着。
“怎么怎么可能？”
他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双眸不停地眨着，惊恐不安。
“微臣的天山雪莲怎么会是假的，不可能的！”
“哦？”太皇太后白眉微挑，露出一抹浅淡笑意。
“那依你的意思，是哀家联合章太医来陷害你不成？”
“微臣不敢！”李德仁忙是磕头，诚惶诚恐地道：“微臣真的一片赤子之心，从来没想过送假雪莲。”
他非常憋气。
“还请太后太后明鉴。”
“是吗？”
太皇太后嘴角的笑意越发甚了。
太皇太后历经几任皇帝，经历过大风大浪，阅人无数。
李德仁心中的小九九，她一清二楚。
方才不愿揭穿他，是因为没足够证据。
可现在有了证据。
她不得不提醒李德仁。
“李相，很感谢你为哀家买这么多雪莲。”
她特意停顿了一会，接着才幽幽地继续说道。
“可是假雪莲有害无益，哀家这半截进入黄土的身子无福消受。”
尾音拖得长长的。
满殿的人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时方才数落过江蔚晚的大臣们个个灰头土脸的，无颜见人的模样。
李德仁的敌党见时机来了，自然不会错过，不由嘲讽他。
“没想到李相还会做这种事情，自吹自擂，还买假雪莲给太皇太后贺寿，老夫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啧啧，好歹也是一国宰相竟是做出这等下作之事，用假雪莲诓骗人，若是老夫，这一辈子都抬不起脸来见人了。”
“他这算是欺君，欺君之罪当诛。”
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李德仁。
高高在上的李相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欺辱。
他的敌党将他按在地面上摩擦，无情践踏，肆意凌辱！
他的清誉算是毁了。
璀璨烛火下萧琛汶的脸色格外难看，锋利的眼眸浅浅一眯，露出一丝瘆人的寒意。
“李德仁，同治堂是你家中的产业，你出钱财买雪莲的时候，难道不验验的吗？”
他的声音格外威严。
“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说给就给了。”
一时萧琛汶对他很失望。
“朕念你这些年对朝廷有功，不追究你追究朕罪。”
语气冰冷如霜。
“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龙椅上的萧琛汶豁然起身，一字一字地顿道：“从今日起你到京兆府做个文吏吧。”
轰隆。
一声惊雷在李德仁天顶炸开。
耳际嗡嗡作响，天旋地转的。
他被罢官了。
他居然被罢官了。
这是他死也没想到的事情。
明明他做得局那么完美，为什么他会买到假的雪莲。
他一直认为自己身份尊贵，然而此刻他犹如一条狗一样的跪在众人面前。
顷刻间他的名誉，颜面扫地，被人践踏在泥土里。
双腿好似被人钉住了一样，他一动也动不了，只能无力地趴在金砖之上。
看着面色惨白，狼狈至极的李德仁，江蔚晚缓缓从他面前走过，给了他一个眼神。
察觉到江蔚晚投过来的目光，李德仁猛地反应过来。
一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抬眸对上江蔚晚那双含笑的眼眸，嘴角微微颤抖着。
“你，你……”
嗫嚅了半天，他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此刻他整个人已经惊住了。
本来想让秦王妃成为跳梁小丑，如今看来他才是跳梁小丑。
还想用雪莲一事力压群臣，而今看来，他完全是自讨苦吃。
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泪眼模糊地看着烛火下的江蔚晚，哑然失笑。
秦王妃手段果然厉害！
他派人去惠仁堂威胁刘熠。
刘熠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也不愿拿雪莲出来。
他还以为惠仁堂根本没雪莲。
没想到一切不过是她玩的计谋，给他抛出的烟雾弹。
他输了。
输得彻底。
他失笑着昂头。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