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爷给陶青开门后,就示意她噤声往灶房看,之后不知牵着阿盼去哪儿了。

    陶青站在离灶房不远的地方,心道自家兄长可真会给自己找事。

    却听周福临沉默一瞬后,忽然替她辩护起来。

    他的声音少了些许清冷:“陶大夫时常上门关心阿盼的身体,还带着食材前来,亲自做饭,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十分难得了。”

    “那她可曾凶过你?”陶容一副不相信的神情,问他。

    周福临摇头:“不曾。”

    “做饭可照顾到你们的口味?”陶容又问。

    周福临点头:“嗯。”

    陶容若有所思:“她没对你动手动脚,调戏你吧?”

    这是什么问题?

    周福临微怔,脑海里浮现陶青说过的话。

    什么“你疼我也疼”、“再不起来就亲你了”,还有表明心意的那句“心悦君兮君知否”,以及平日里逗他的种种行为……

    他终是否认的:“陶大夫总是以礼相待。”

    周福临很少夸人,却在这时将陶青帮他赶走不怀好意的人,关心他家屋子塌了,提供去羊奶膻味的方法等一一托出,结结巴巴地各种为陶青说好话。

    似乎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般维护陶青,白皙秀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

    陶容见状心底慰然。

    一进门,他就发现这家的老人孩子都很喜欢陶青,还积极撮合陶青与周福临,那来自对方家的阻碍就不存在了。

    虽说陶容希望妹妹找个从未婚配过,家世良好的夫郎,但自家也情况复杂:母亲已故,父亲是个哭哭啼啼的菟丝花,继母是个爱钻营的小官,他和陶青兄妹俩同那边关系淡漠,陶青又是学医的,注定不会考虑功名之事。

    陶容得知,周福临丹青画得极好,母亲是秀才,家里也富裕过,这也算和自家匹配。

    方才他像过去一样,试探性地说了陶青曾为了惩治恶人,行过一些狠厉的手段的事,周福临眼睛都不眨,没有惧怕,没有动摇,认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陶青没错。

    该男子心性坚定,性格坚强,从他为了弟弟推拒亲事,且一再维护陶青来看,若是陶青同他成亲,结果并不坏。

    为了妹妹的婚事,已经操心太多次了,陶容实在想早点看到妹夫进门。

    可问题是,看周福临的反应,似乎和妹妹还没定关系?

    陶容忽然走过去抓住周福临的手:“别叫我陶大哥了,直接喊大哥吧。”

    “这怎么行。”周福临无法招架陶容的热情。

    后者“嗐”了声,“怎么不行,我妹早就说了心系于你,看样子你也挺意她的,你们都不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了,该懂的都懂,何必扭扭捏捏。”

    周福临的脸彻底红了,唇瓣微启不知所措,垂着头,一双凤眸直直盯着地面。

    原来这位知道他同陶青的事,压根就不是单纯来拜访邻里乡亲,怪不得他总感觉怪怪的。

    陶青在外头,听见周福临维护自己的话,心里软成一片。

    原来他都记得。

    正感动呢,她哥冷不丁来了这一手。

    陶青装作刚到的样子,解了周福临的围。

    她讶然地望着兄长:“您怎么到这儿来了,难怪我在家没找着。”

    陶容冷哼:“我还不能来?福临,你不知道,她可是把你藏着掖着,生怕你被我欺负了去。正好,我妹来了就让她做饭吧,咱们出去聊。”

    他干脆把活儿都丢给陶青,拉着周福临的手出去。周福临都来不及反应,就愣愣地跟着走了。

    陶青眼睁睁看着心仪之人被兄长拉到外面,到梨树下排排坐吹风。

    良久,她微微一笑。

    怎样都好,总之她哥帮她将这事摆到了明面,这回福临总不能躲躲闪闪了。

    很快灶房就响起叮叮咚咚的声音,陶青忙活起来。

    周福临在院子里心神不宁地坐着,同陶容交谈。

    过了一阵他终于忍不住道:“不能让陶大夫一个人忙活,不然我去帮忙吧。”

    陶容也觉得聊得差不多了,笑眯眯应承:“去吧去吧。”

    他则去屋里寻胡大爷和阿盼。

    陶容自己就有孩子,很是喜爱阿盼,抱着他不撒手,捏他的小脸:“还是太瘦,跟你哥一样,以后上我家吃饭,保准将你养得白白胖胖。”

    阿盼懵懵懂懂:“我能到您家吃饭么?”

    胡大爷见陶青的大哥这么支持两个孩子的亲事,就差问对方“什么时候来提亲”了,心照不宣地呵呵笑:“好好好。”

    这边其乐融融,灶房也流动着甜蜜的气息。

    周福临进来要烧火,陶青拦住:“别让火星子烫着你,灰将你的脸弄脏就不好了。”

    周福临要洗锅,陶青把锅拿起来,飞快地洗刷:“你不是受凉了,身子还未好全?还是我洗吧。”

    周福临要切菜,陶青迅速按住菜板:“这刀重,当心伤到手。”

    总不能干看着吧,周福临没听陶青的话,将她挤到一边:“我又不是没做过饭的娇少爷。”

    他默不作声切菜,偷偷瞄向陶青,发现这人也在看自己。

    她的神色明朗温柔,周福临心口不禁颤动一下,握住刀把的手顿住,迟疑又底气不足地问:“看我做什么?”

    陶青只是轻扬嘴角,转身到另一边准备食材去了,徒留周福临在原地想东想西。

    方才他夸她的话,不会被对方听到了吧?

    他都说了些什么,陶青待他礼数周到?陶青体贴入微?陶青不会随意伤害无辜的人,手段狠厉一些也没错?

    一听就像是自己极为喜欢她。

    他闷闷地提醒陶青:“我并未答应你的追求,你怎能将我们的事告诉陶大哥。”

    “嗯?”

    陶青假装没看到周福临红了的耳廓,手里拿着土豆在削皮,带着歉意道:“我只说对你一见倾心,向兄长传递了一下喜悦之情,谁知他就马不停蹄赶来,也惊了我一跳。”

    一见倾心。

    周福临的手抖了抖,险些松开刀把,陶青快步将刀夺下:“周公子小心。”

    她说:“你看吧,就说容易伤到手。”

    她不放心,握住周福临的手来回检查。

    嗯,皮肤滑嫩,手指纤细修长,掌心软软的,最重要的是没受伤。

    周福临则注意力都放到和陶青相握的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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