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容家看戏那夜,的确增进了夫妻感情,但以周福临的性格,真心不适合与妻主私底下说肉麻夸张的情话。

    后来,无论陶青怎么逗他,他都不肯再叫一声“好姐姐”,觉得太害臊。

    他在外人眼是不容易亲近的性格,在胡大爷和阿盼眼里也不算脾气特别温柔,偏偏就有这么个人,觉得自己看上的人温柔可爱能干,时不时逗一回,且能在对方发火时,把人给哄好。

    平淡小日子过着,不知不觉,陶家便添了一个新生命。

    周福临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从此这个娃娃便成了家宝。

    胡大爷原本还担忧陶青更喜欢女孩儿,但经过陶青哭笑不得地解释后,还是放下了心。

    他其实没有那般重女轻男,只是以前生活的环境是那般,在柳巷住了许多年,思想被固化,现在搬到城东,看到很多有钱人家对独生儿子视若珍宝,思维渐渐转了弯儿,整日看着家里那个小不点,乐呵呵笑。妻主去得早,也没生个孩子,现在有了孙辈,自然疼爱得紧。

    阿盼也很喜欢这个小侄子,变得懂事很多,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家里最小的了,对于“长辈”的身份,接受得十分快。

    孩子出生后,周福临偶尔望着陶青哄孩子的背影发呆,心里很平静。

    他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动怒了,当初那种前路茫茫,一心想着保护家人,陷在沉重压力的感觉,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胡大爷说:“一个家里,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女人,你看看现在多好。如果当初你不同意跟小陶好,两人错过了,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依靠?”

    是这样吗?

    周福临心里不服,陶青不在时,他和弟弟虽苦,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啊,怎么就非得有个女人,有个依靠了,他再攒点钱,自己开店,也能过下去。

    和陶青在一起,他也不是为了利用对方,只是有了情愫,想与她携手一生罢了。

    但不可否认,陶青的出现,给了他许多安心感与温暖,他也在不知不觉,将其视为生命重要的一部分。

    陶青抱着儿子,忽然听儿子哼唧,经验老道,立刻招呼夫郎:“他要你抱。”

    都说儿子是贴心小棉袄,看来这小棉袄也是专门贴父亲的心,哪怕陶青带他更多,可每回看到亲爹,小娃娃就咧开了嘴,明明人都看不清,躺在父亲怀里,他就不哼唧了,乖乖睡觉。

    “怎么,你吃味了?”周福临似笑非笑,把孩子接过来。

    “没有。”陶青搂住他,“咱们是一家子么,有什么好吃味的。”

    是啊。周福临心想,从两个陌生人,到共同构建一个家,现在是一家人,何必计较太清楚。

    什么依靠不依靠的,还是陶青先看上他,追的他呢,他清楚在妻主的心里,自己有多重要。

    “宝宝快满月了,你是不是得给他取个名儿?”收回思绪,周福临一边轻拍儿子,一边问。

    他们这儿有个习俗,孩子一出生,怕养不活,是不会立刻取名的,也就取个小名儿,随便叫着,等到孩子满月,办了满月酒,才会正式取名字。

    “嗯……我想想啊。”陶青沉思道。

    她对自己第一个孩子,还是很看重的,得知夫郎生了,陶青甚至红了眼圈。她和周福临长久待在一块儿,是见着对方如何辛苦的。

    陶母死得早,陶父又那样儿,没人教她如何带孩子,也没人给她做个好榜样,陶青却发誓,要做个好母亲,不让后代延续她那样的童年。

    “叫什么才好呢……”

    她纠结了,翻了一本又一本书,想给儿子取一个满意的,寓意深刻美好的名字。

    有一次,半夜里,陶青忽然梦到了什么,睁开眼兴致勃勃坐起来,把夫郎推醒:“你觉得叫明泽如何,我梦到我娘了,想起当初,她说希望后代都能清清白白做人……不行,我要不要换个更柔和点的名儿……”

    被扰了清梦,本身就有起床气的周福临“啪”地将软枕丢到妻主身上:“睡不睡了?也不怕吵着孩子,行行,就叫这个。”

    一向善于变通的陶青,在这事上却变呆了:“我觉得还要再想想,福临你觉得……”

    周福临冷眼扫过去:“就叫这个,不改了,睡觉。”

    “可……”

    “你睡不睡?”周福临要发怒了。这件事纠结许久,还没完了是吧,他单知道妻主有洁癖,没想到取名也有点执拗。

    陶青看了看夫郎:“好吧。”又去哄他,“别生气,这就睡了,乖啊。”

    妻主态度很好,周福临还愧疚了一下,自己会不会太凶,对方也是因为心系孩子嘛。

    很快,周福临就不愧疚了。因为这晚,他压根没睡踏实,被弄醒三次……

    第二日,他就面色严肃地告诉妻主:“就叫明泽,你取得很好,不改了,也不要想了。”

    陶青一愣:“嗯?我觉得……”

    然后被夫郎捂住了嘴。

    ……

    小明泽满月时,陶青在家里办了满月宴,很多她曾经救治过的人,哪怕没到,也送了礼物,街坊邻居也认识了陶家的人,纷纷贺喜。

    陶青本来邀请的人不多,来的人却不少,因为前不久皇帝给她娘正名了。

    当初陶母是有罪的,死得不明不白,皇帝尽管知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陶母只是个平民大夫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陶青救治太女有功,皇帝除了答应让她安宁过日子,觉得还应该夸夸她母亲,便悄悄送了一块牌匾来,并在朝堂上,借着这件事,要求寻找更多默默却有能力的人,不能让这些人才埋没呀!

    你看看那个陶大夫,当初就有资格进出贵胄府邸,就这样被我不懂事的亲戚弄死了,现在她的后人居然还继承了其衣钵,能够救治太女,说明了什么?人家的医术就是好。像这样被埋没的人才还有多少呢?

    不去找人才,难道要让草包占据位置?

    当初没能治好太女的某些御医听到了消息,尤其听到皇帝的那个“草包”二字,无语至极……

    皇帝是没有指名道姓的,只是说“某某陶姓大夫”,举了个例子。但这件事过去也没多少年,朝堂之上,还是有人记得陶青的母亲,谁家没个头疼脑热,能被请入府的平民大夫必然也是有名的。

    这不,就有一些请过陶母的人家想起了她,皇帝又给她正名,不管真心假意,反正某些人打听到陶青的家,上门送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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