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若是日后回了凜朝，再与萧清墨多接触，自己恐怕会掉进情欲的网。
尤其是萧清墨那样的人，谁能挣脱呢？
然而萧清墨毕竟是一个男子，更是一个王爷。
或许最终会沦为深院之中，如同囚禁一般的爱，她心甘情愿吗？
不，她不知别的女儿家是怎么想的，于她而言，男子女子并无分别，她所需要的伴侣，是情投意合，是势均力敌。
是散尽一切危难之后的长相厮守。
然而，于她而言，她知道自己喜爱萧清墨，然而，却不够爱萧清墨。
是的，不够。
姜静姝看着光投进古道，灰尘在光束中漫舞。飘飘荡荡却又不落成尘埃。
这可不是和自己的心一样么。
她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太混杂，脑袋有些昏胀，却不想睡过去。
这香味可真是要了命啊。
穿过古道，姜静姝终于看到了那颗神树。
那棵树果真如姜图南所言，呈鹿角状。
树堪堪及一层楼高，却开的枝叶茂盛。
“这就是神树啊……”锦朗在一旁小声道。
“此时节外面已经飘雪，这里竟然还有这样枝繁叶茂的树……”姜静姝说着忍不住靠近想看的更清楚，却被五舅拦住了。
“神树乃天神所赐，肉体凡胎不可靠近，莫要驱散了灵气。”
姜静姝闻言不再靠近。
“已然枝繁叶茂了，何时开花？”姜静姝问道。
“天命。”
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姜静姝便不再说话，只打量着这棵树。
树的周围飘散着朦胧白雾，以至于树上挂着的祈福带看得并不真切。
但姜静姝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力气大与眼力好。
上面的字瞧不真切，却能看清祈福带上滴落的红色印记。
她蹙眉，看着与高煜皇帝低声交谈的五舅。
这是用血写的祈福带？
姜静姝趁着他们没注意，来到了绕树而生的湖水边。
奇怪，白雾不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她寻过去，发现竟然是石头冒着白烟。
当真神奇！
“别动！”
姜静姝弯腰捡石头的手瞬间缩回，看向一脸慌张的五舅。
“真是对不住。”她歉疚道，手中却捏着一个小石块。
“无妨。”五舅走过来，查看一番后说道。
此时五舅离开了高煜皇帝身边后，她才发现皇帝竟然脸色苍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看着神树的眼神中，满是敬意与希冀，以及，或者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恐惧。
他在害怕？
“哎，你说这树是怎么长成羽扇模样的？”一旁的锦朗感叹着。
羽扇？这偏分的两个鹿角，单看倒也有些聚合，只是若说像羽扇，未免太过勉强。
“那个枝干如此粗壮，显得有些突兀。”姜静姝指着一处道。
谁料锦朗蹙眉道，“那个枝干，分明就是扇骨，哪里粗壮了？”
姜静姝眼睛幽深地看向方才手指的方向，那里分明是一片空白，哪里有什么粗壮的枝干。
看来每个人看到的树都是不同的，她看到的是鹿角状，锦朗瞧见的是羽扇模样。
那么，真正的树又是什么样子的？皇上可知道？
“姜姑娘，如今这神树也看了，你也总该放下心来吧，我可不曾诓骗你们。”五舅笑道。
“国师说的哪里话。今日这一看，我这心里也是有了底，如此也好给我的将士们一个交代。”姜静姝笑着，余光却始终盯着高煜皇帝。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高煜皇帝此刻竟不像一个活人，倒是更像一个傀儡娃娃。
而眼前五舅的笑容也显得有些令人生畏。
“锦将军，日后若是再有人问起来……”五舅又转过头对着锦朗笑道。
“神树尚存，冬月时节，亦是郁郁葱葱。胜似南国之春……”锦朗此刻竟像是变成了文绉绉的公子。
这里的一切都太怪异了，若能说通眼前的一切，恐怕就只有神鬼之事了。
姜静姝亦是不信，神与鬼本就是人之所思，有所求，欲得之，苦无无道，便有了神。
不得之，一朝错，怨恨难解，便有了鬼。
所谓鬼神，不过是有人利用了别人有所求的心，将所思所想做成世间匪夷所思令人恐惧与敬畏之事。
而所有看似蹊跷，无法以常理解释之事，皆是人为。
姜静姝若有所思地看着被五舅扶着的皇上。
而后将方才捡起来的石子用力一掷，只见五舅脚下一绊，竟是直直倒在地上，而就在皇上即将倒地那一刹那。
锦朗眼疾手快地扶了上去。
“皇上！”
锦朗动作快又急，一时间顾不上好不好看，以至于二人形态有些不好看。
高煜皇帝宽大的衣袖被拉扯开，只一瞬间，姜静姝清清楚楚看见了他手腕上缠着的绷带。
“国师！”姜静姝看完之后，才去将国师扶起来。
“你倒是聪明。”五舅在她耳边小声道。
而后站直身子，对着姜静姝爽朗笑道，“多谢姜姑娘。”
姜静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来无论是姜聂还是哥哥，都无法对这棵树打主意了。
毕竟若是这棵树没了，恐怕整个高煜都将灭国。
“你说放弃盯着那棵树？”姜图南震惊道。
姜静姝点头，“哥哥，我去了高煜圣地，见到了那棵树。”
姜图南还是摇头，甚至觉得姜静姝有些无理，笑说道:“静姝，不过是一棵树，能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让人碰都不能碰？”
“哥哥，你听我说，每个人看见的那棵树都不相同。我看见的，是鹿角状，而锦朗看见的确实羽扇状。”
姜图南蹙眉，“所以呢？”
“哥哥，你可知道，世间有何物能够混淆视听，使人所见非真实所见？”
“你说的，莫不是致幻的东西？”
姜静姝点头，她来找姜图南之前，已经查阅了不少医书。
有事物服下后，就能够出现此种状况。
“这些都是高煜明令禁止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高煜圣地呢？高煜皇帝既然知晓，又为何不阻止？”姜图南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