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宿舍门，牧青就后悔了，虽然这是他们自己的宿舍，虽然门是虚掩着的，虽然他们进门从不敲门，但是眼前的这个景象还是过于有冲击力了。
至少从牧青这个方位看，是能看到姜自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摸着椅背，好像只是想弯下身子和莫思故说两句话，但这俩脑袋凑到一起，莫思故的手还把着人的肩膀……总不会是讨论学术这种事情。
“陈衔，你没带眼镜，应该看不清楚吧。”
时刻谨记自己曾经给莫思故做出的承诺的牧青偏着头，小声问了一句同样在自己身后石化的人。
“牧青，我是近视，不是瞎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牧青挠挠头，和已经起身的姜自对上了眼。说到底，自己和这位会长也就几面之缘，牧青都不确定他记不记得自己到底叫啥，于是只能咧开嘴，露出一个大而滑稽的笑脸。
这回姜自总算是还记得这俩人，一个是喝酒喝到一半上厕所的，一个是被套话结果把莫思故给气到的。至于名字，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一个姓陈一个姓牧，但于他而言也不是很重要就是了。
“我走了。”姜自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下莫思故的脸颊，又在走到牧青和陈衔中间时微微伏下了身子。“还怕我呢？”
牧青不动声色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尽管不想承认，但他对姜自确实是有种没来由的畏惧感，以致于听到这个问题时，牧青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引得姜自发出一声轻笑来。
各路人马见得多了，牧青这个人倒算得上新鲜。
“学长。”姜自直了直腰，没打算继续逗下去，却又在刚想踏出房门时被陈衔给拦了一下。
俩人的对视并不友好，陈衔皱着眉，像是微微有些怒意，但在对上姜自时还是显得有些羸弱，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姜自忽地就理解了莫思故一直追问牧青的行为，只不过现在看来，那天倒是问错人了。
“你挡路了。”
横在身前的手臂依旧是将收不收的状态，姜自却没了什么耐心，只用嘴角勾起一个极为虚假的笑容，然后就推开陈衔，走了出去。
气氛被弄得不尴不尬，但这会儿，待在宿舍的好歹都是自己人了。
“啊，被发现了，没事儿，就当是我自己自爆的。”
你这何止是被发现了，我俩都快成案发现场目击证人了好吗。牧青干笑两声，拉着陈衔走进了宿舍，合着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想着帮忙瞒着，莫思故敞亮的就差在宿舍中间大喊一句我和姜自在一起了是吧。
的确，都到这个地步了，陈衔瞎一时瞎不了一世，即便他能忽略莫思故一进学生会就和姜自私下交流，能忽略他过生日时倒在姜自怀里，但这都动上嘴了，他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整个宿舍就这么陷入了沉默。牧青一早就知道了，想装惊讶却装不出来，陈衔嘛，他自己这种情况，也没那个立场去说莫思故的不好。
于是在这种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情况下，就没有人做反应了，这也就导致第一个说话的人格外的傻。
“你俩谁能不能说句话。”不然我真的会很尴尬，莫思故此刻的笑容已经是他能展现出来的最友善的一个了，他是真心希望这两个人不要不识好歹。
好在莫思故欣然接受了他的问题，并且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难道我的美貌不足以吸引他吗？”
这个带有玩笑意味的答案迎来的，除了牧青捧场的点头与被逗弄出的些许笑声外，还夹杂着很小，但极其不和谐的一句话。
“美貌？”
讲道理，陈衔并不是故意想拆台，虽然他天天和牧青混在一起，玩笑话听得不少，但是别人一说起来，他还是会有些分辨不出来。譬如这次，牧青估计他脑子里都没过莫思故到底说了句什么，便只抓着自己听到的一个关键词问了出来。
只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多少是有些讨骂了。牧青的身子往后靠了靠，坐上了无人使用的那张桌子，没别的，主要怕莫思故拿椅子抡陈衔时误伤到自己。
“不不不，你冷静点，我刚刚脑子没转过来，对，美貌，就是美貌。”即使是陈衔，看到莫思故开始掂量椅子重量的时候也还是虚了一下，连带着大脑的加工速度都要快了一倍，调动起所有的情绪劝说起莫思故来。
“行，我冷静，既然你都提出这个疑问了，那你就来好好评价一下我的美貌吧。”
莫思故拖着椅子，站定在陈衔面前，美貌二字咬的格外得重，然后用手稍稍扫了一遍自己，一脸你给我好好说话的样子看着陈衔。
鸭子都已经快赶到高架上去了，陈衔瞥了一眼看戏的牧青，深知这人不会来帮自己后，只好认真地观察起莫思故来。
其实这么观察过后，陈衔发现他和牧青竟然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俩人都有着比一般男生要白的皮肤，挺翘的鼻子，微微上挑的眉眼，再加上身高相近，换做别人，会在一些光线不好的地方将两人认错也说不定。
不过相比起牧青，莫思故的长相里的张扬与攻击性要更强烈一些，尤其是眼睛的部位，莫思故的双眼所传递出的挑衅与不屑要远远高于牧青。而且陈衔承认，这种眼型是真的很勾人，只是多看这么一会儿，他便有那么一下，的的确确被这双眼睛吸引住了。
就在陈衔在心里措辞的时候，牧青突然踹了他一脚，把他一下从莫思故的眼睛里给踹了出来。
“啊，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
牧青坐在桌上晃荡着脚，看上去确实是不小心碰到了陈衔，只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没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反倒是有些不爽的样子。
“不是要说故事的吗？”
“对啊对啊，说故事吧，我俩听故事。”
陈衔捡着这个台阶，如释重负般往后退了退，也坐在了桌上，还讨好般地往牧青的位置靠了靠。
“行，讲故事。”
莫思故看着牧青没来由地往陈衔身上锤了两下，脸上又浮现出笑容，原本有些烦闷的情绪像是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