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瞧瞧放在桌上的盒子,眸光微闪,她瞧着照姐儿轻声叹气,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边容颜。

    她这副模样,被迎春看在眼中,却是默不作声地上前将匣子挑开,瞬间里面满满一匣子的绒花落在众人眼中。

    “真好看。”一直有些呆气的英莲,看着匣子里的花儿喊到,眼睛也变得闪亮亮的。

    云枢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匣子上口中笑着说道:“这是最近新进上来的,跟着圣旨一起到的呢。

    却是极为难得的,我家主子却是吩咐了我,与诸位姑娘说每位姑娘四朵,薛家姑娘也是同林姑娘一样的。”

    迎春听完笑着说道:“却是还要姐姐你,替我们向公主娘娘致谢。不知道娘娘这会子忙不忙,如若不忙,等一下我们却是想要过去,凑个热闹。”

    虽说几人过去,所谓之事只有一样,便是向康眠雪道谢,然而迎春却并未将这些字说出。云枢听闻这话却是心中所贴的紧,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像两弯新月。

    她摆着手说道:“这有什么打紧的,姑娘们要是去,我家主子开心着呢。

    每日里盼着姑娘们来呢,不过是前几日有些起子小人作祟,是以主子才没有时间料理,这会子他们便如同秋后的蚂蚱,且看他们能蹦跶几日。”

    云枢乃是绣橘之外,康眠雪面前第一得意之人,是以哪里不知晓这些事情。

    只是她生性有些顽皮,便更加谨慎,生怕自己因一时疏漏,而多言误事,也不过就是在诸芳面前偶尔的凑上两句逗趣罢了。

    宝钗听闻此言,心中知晓定然是田巡抚之事完毕,是以康眠雪这才有了些许空暇时间。

    想到若非是郡主娘娘出手保护,自家哥哥恐怕早已遭了田巡抚的毒手,她心中却是更加感激。

    虽说这绒花便是以薛家的权势,想要得到这些绒花,也不是太难。

    纵然是得不到这一类的精巧物件,然则那普通下等嫔妃所用的,却也是轻而易举,但是这其中却并非是单纯的价格问题。

    如今康眠雪给了她,与众位姑娘一模一样的份例,乃是一种信号,她身为薛家子弟却是自该心中明了。宝钗心中想着,口中也跟着几人凑趣。

    又瞧着黛玉拿起那朵绒黄色的荣华,便插在照姐儿的头上,口中说着:“刚第一眼看到,我便觉得这朵配你,果然如今证明我的眼光不错。”

    这朵绒黄色绒花算是这二十朵中的尖儿,竟然被黛玉毫不客气地插在照姐儿头上,却是让宝钗一愣,不过她转瞬便又恢复如初,站在英莲身旁,与其凑趣儿。

    照姐儿感觉到头上一沉,待到伸手却是摸到一团柔软的绒毛,她呆呆的看着黛玉,似是十分惊讶。

    她刚才便以一眼看中此物,然则众姐妹都未选择,若她过来单独先挑了,岂不是与姐妹众人离心。

    是以便赶紧令人将其众人叫来,当时照姐儿便已经做好,自己与这朵绒花之间无缘的准备。

    至于原因却是太过明了,总不过是来者是客,且又有亲疏之分,她身为康眠雪的嫡妹,自该谦让客人、礼让亲疏,又哪里能只顾得自己舒服。

    然而却未想到,这朵自己早觉得无缘的绒花,竟最后被黛玉插在自己头上,一时之间确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黛玉瞧见照姐儿,难得带了几分憨意,忍不住笑得花枝烂颤起来。

    用扇子轻轻指点着照姐儿,口中说道:“快瞧瞧,哪里来的呆雁,竟然待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照姐儿眨眨眼,却是默默地未曾反驳,只是见着对方笑。

    偏她这一笑,倒叫黛玉脸上生出两朵红云,轻轻地用扇子敲了一下,照姐儿的肩膀,低语说道:“古人说,君当以国士待之。

    君以国士待我,我又如何不以国士待君呢?”

    说完,她痴痴地笑起来,两人对视一眼更觉亲密。

    一旁的宝钗,看着照姐儿和黛玉,却是心中一丝羡慕,二人知己之情。这人生在世,不过蹉跎几十年罢了,能够得一知己,此生便也无憾。

    她自以为做的隐秘,然则却被一旁的迎春,将这番官司看得一清二楚,低头含笑。

    众人之中,倒是只有英莲,一个人竟是茫茫不得所知,只安心的在那里等待众人挑完,自己再上前挑花。

    偏偏黛玉几人,见到英莲如此乖巧,然而更加贴心于她。

    少不得又各自挑出,适合对方的一一对比。

    个人眼光不同,喜好不一,一时之间几人竟互相争论起来,待到众人皆各自挑得心仪之物,已然是到了晚间。他们五人头上拒带了各自选择的绒花一起前往正院与康眠雪用晚膳。

    江南这边诸芳竞艳,份外妖娆,京城之中四皇子府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此时凉风阴郁,竟是看不到一丝日光,昏暗中无数楼阁此起彼伏。四下里,具是奇花假山,多缀郁郁葱葱,一阵喧哗却乃是风过传声。

    如今的四皇子看起来,哪里有往日的意气风发,甚至比起三皇子来,更是带着几分颓废。

    原本一双上翘的凤眸,此时只带着些许浑浊,胡茬已经遍布腮边,隐约能窥探出一两丝深深的迷茫。

    一名老者只是捻着长髥,双眉紧蹙,眼眸似睁似闭,原本一直从容淡定的神色,此时看起来已经满是凝重。

    四皇子望向对方,如同看着救命稻草一般,口中喊道:“先生教我,却是该如何是好,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却也正是邬先生所纠结的,眼前之事哪里是如他想象一般,不过是短短月余,竟发生如此翻天地覆的变化。因他老母去世,是以回去奔丧,再回来却未想到如今,事态竟已变得如此严峻。

    “不管如何,此时王爷却是一静不如一动,先慢慢地看,总归是能窥见出一二的。”邬先生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于朝廷的局势以及江南的变化,还有京中皇宫之内的想法,他如今却是都难以察觉。

    这天下布局,总归逃不出一个谋事在先,然则此时已经是尽数先机尽失,却又如何回旋?

    便是他有运筹帷幄、诸葛再生之能,却也难以在这现今混乱的局势中窥探一二。

    邬先生皱眉说道:“如今三皇子,我倒是认为并未失了上心,此次恐怕更多的是当今要保护三皇子才是。”

    对于这点冷静下来的四皇子也是十分赞同,他此时想来父皇却未必是真的想要惩罚三皇子,不过是其身边位置特殊恐怕,皇宫之中有着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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