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之后,陈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面前是一个头发长得遮住了脸的男子,坐在地上,身后靠着一个巨大的柱子。

    不,不是靠着,而是被数不清的铁链绑在那个柱子上,那些铁链每一个都有成年人的手腕那么粗,纵横交错的勒在男人的身上。

    长时间没有被太阳照耀过的身体在铁链的束缚下泛着灰白色,其间还有些愈合了的癞痕,凹凸不平的分布在他的皮肤上,像是火烧过的痕迹。

    最为显眼的其实是围着他的一圈圈金色符文,在一闪一闪的发着金光。

    陈时走近他,轻轻地剥开了挡着他的脸的长发,长发下面是一张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痛苦的熟悉的脸庞。

    一条铁链从他的脸上斜着勒过,大半张脸都是那种凹凸不平的伤痕,但陈时依旧能从剩下的部分看出,这就是几年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段陆。

    陈时使劲扯了扯那条铁链,发现以他的力气,不能撼动分毫。

    “这些年,他都是这样过的么?”

    小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大哥。”

    陈时站起来,对小佑说:“小佑,这里没有监控,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真的觉得在这里挺好的么?”

    小佑的脸上有些迷茫,说:“什么样才算好?局里的人,会给我住的地方,也没有克扣我的食物,我也有工资……”

    陈时一把拉过小佑,把他的头死死地抱在怀里,说:“小佑,这样不算对你好……你在这里,开心吗?”

    小佑在陈时的怀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死死地抱住了陈时的腰,咬紧了牙关,眼泪却还是流了下来,说:“不……我们在这里……永远都是异类。”

    陈时抱着小佑,顺了顺他的头发,说:“好的,陈时哥哥知道了,我会回到过去,改变一切……卉卉和小培现在在这里么?我可以和他们说说话么?”

    小佑没有把头抬起来,在陈时的怀里摇了摇头,说:“他们不会说话,陈时哥哥有什么可以问我。”

    陈时又撸了一把小佑的头发,说:“前天晚上,是不是卉卉和小培帮我打扫的房间啊?”

    小佑笑了笑,回答说:“卉卉说是她一个人打扫的客厅,因为她是女孩子,不好意思进陈时哥哥的卧室。帮陈时哥哥关灯,还有降温的人是小培。”

    这时候小佑的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主动从陈时的怀里出来,陈时抬手,擦了擦他的泪水,问:“那谢谢卉卉和小培啦!”

    陈时顿了顿,然后说:“卉卉和小培,能不能,给我讲讲当年那些坏人的事情呀?”

    小佑沉默了很久。

    见小佑没有说话,陈时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的!不想告诉陈时哥哥没关系,不用了逼自己去回忆的!”

    过了一会儿,小佑才缓缓开口,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陈时听完,紧握的双拳正在抑制不住的发抖,指甲早就刺破了血肉。

    陈时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与邪神做着斗争的段陆,说:“走吧,我们出去。”

    然后带着小佑出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快了,由于段陆的情况非常不好,一分钟都不敢多耽搁,当陈时点头答应穿越之后,所有部门都调动起了人手。

    陈时一边体检,还要一边听殷止指导自己背诵暗号。

    过了最多五个小时的时间,一切就准备就绪了。

    陈时躺上那个像核磁共振机器一样的东西,听着殷止的嘱咐:“陈先生,等你醒了,就立刻去找我们!”

    陈时点点头,比了个ok,就被送进了机器。

    刚刚进去,陈时就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他还没有来得及分辨这种疼痛来自于身体哪个部位,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陈时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仰躺在地板上,眼前是有些斑驳掉灰的天花板,和一个破旧发黄的灯泡,甚至连灯罩都没有,灯丝在陈时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个u形……不过,自己为什么觉得眼睛一点也不刺痛呢?

    陈时晃晃悠悠地坐起来,把双手放在自己面前,觉得有些奇妙。

    这不是他的身体。

    而且陈时操纵这具身体的时候,也有种雾蒙蒙的隔离的感觉,就是用手去触碰什么东西,都像是戴着手套摸东西一样,隔了层薄膜。

    捏了捏自己的身体,陈时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对,陈时十分生疏地操纵着这具身体,有些僵硬的走到厕所,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有些崩溃。

    且不说那个一半黄一半红如同枯草一般的杀马特发型,还有黑色的耳钉以及鼻环……

    就看这个灰白的肤色,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活人啊!!

    陈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半晌,都没有跳动一下。

    殷止怎么回事!

    没说自己会穿越到一个死人身上啊!

    陈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些干涸的血液,还有很多已经愈合的针孔。

    走到刚刚躺过的地方看了看,地上还有个沾着血迹的针管。

    陈时环顾了一下这个家徒四壁的环境,确定了,这又是个把自己作死的瘾君子……

    虽然现在对于温度的感知非常的低,陈时还是决定先洗一个冷水脸放松一下,还没走到厕所,突然传来了哐哐哐的砸门声,还有一个女人的叫喊声:“陈福勇!你他妈给我滚出来!你妈昨天才过头七,你居然还一个人在屋头缩起吸毒,你还是不是男人!陈福勇!”

    陈时赶紧去开门,刚一拉开门,就看到一个大妈抬手准备扇自己耳光,陈时赶紧躲开,说:“怎么了?”

    那个大妈也没继续打他,进到房间里,看到地上的针管,还有陈时手臂上的针孔,气得又哭又骂,狠狠地打了陈时几下,陈时现在感觉能力下降,不觉得有多痛,也就没躲。

    见陈时呆呆的不说话,那个大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嘞小妹儿咋个那么惨哦,嫁到穷乡僻壤的地方,男人出车祸死无全尸,好不容易有点钱了,娃娃又吸毒,小妹儿啊!你死得不值当啊!”

    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辈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陈时心里过意不去,也不在乎崩自己的人设,赶紧去扶起那个的大妈。

    大妈见陈时还来扶自己,还愣了一下,骂道:“你现在来扶我干啥子?你妈吃安眠药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去扶你妈,你现在扶我?要是你不去买那个毒品,及时把你妈送到我的诊所去洗胃,你妈就不会死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嘞小妹儿死得不值当啊!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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