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闭着眼睛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眼睛都懒得睁开，接通。
“小陈，你通知一下，今天早上的晨练取消，让学生做个大扫除，操场也要清理，树叶子什么的都捡一捡，十点左右有个记者要来采访肖校长。”
是滕建华。
陈时回答：“好的没问题。”
那边立刻就挂了电话。
陈时这才清醒过来，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死死地箍住了自己的腰，用手一摸发现是段陆的胳膊，陈时扭头，发现段陆也醒了，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松手了吧，起床了。”
段陆这才松手，陈时坐起来，挠了挠头发，撑了下懒腰，觉得浑身舒畅，睡了个好觉。
麻溜的换了衣服，发现段陆还坐在旁边没有动，就问：“昨晚邪神也往你脑子里倒垃圾了？”
陈时还记得昨天段陆说过，邪神的传承会在黑夜里传入他的脑子。
段陆点点头。
陈时有些好奇，见时间还早，就问：“那个传承，究竟是什么？”
段陆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陈时点头，然后说：“那个传承的内容是不能说的？那我就不问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段陆回答：“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一些控制力量的方法，或者关于那个世界的一些事情，就是出现在我的大脑里了。”
‘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啊……
陈时有些好奇，但是没再继续问了。
早上的段陆看起来呆呆的，有点可爱。
听到隔壁房间有陆陆续续起床的声音了，陈时赶紧说：“你先回去吧，大早上的他们在我这儿看到你也不好解释。”
段陆点了点头，陈时还没反应过来，就立刻消失了。
陈时还是有点不能适应这种超现实现象发生在自己面前，愣了愣，推门出去，通知其他教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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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了大扫除的通知，大多数的学生都去楼道间和教室里打扫了，操场只留下了一小组的人，就扫扫地上落的树叶啥的。
其他教官都不愿意在操场吹冷风，就叫陈时监督操场。
陈时靠在墙边，悄悄看了几眼自己之前安装的摄像头，还好好的，应该没人会发现。
反正现在操场也没有教官，自己要不要现在去换一下内存卡？
“教官！”
陈时正在犹豫着，身后忽然有人出声，吓了一跳。
转身过去，是刚刚才关进来的黄树凯。
“干什么？扫完地了？”
黄树凯凑近陈时，说：“教官，讲真的，那天晚上谢谢你了。”
啥？
陈时震惊。
段陆连王达的记忆都消除了，难道还漏掉了这个小子吗？
陈时强装镇定，说：“哪天晚上？怎么了？”
“就是我被关在地下室的那天晚上。”黄树凯小声说道：“你拦住那个王八蛋，让我打了他一拳，然后我好像就晕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有点兴奋，说：“我昨天看到那个龟儿子满脸都是伤，是你打的吗？”
看到陈时衣服上别的工牌，兴奋的说：“陈哥！讲真的，我觉得这个学校里面所有教官就你比较像正常人，我最相信你，我觉得就算是我妈亲自把我送进来的，那她也是被骗了，你帮我带信给我妈，我给你钱。”
听黄树凯说的这些，看来是不知道后面段陆出现的事情，这样陈时就放心了……
于是回答：“赶紧回去继续扫地，你刚刚说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黄树凯有些失望，不死心的继续说：“陈哥，哥，真的，我不骗你，我妈巨疼我，她要是知道我又被打又被关，绝对不会放过那个龟孙的，等她接我出去……”
“你别说了。”陈时打断他：“滚回去继续扫地，不然我也要打你了。”
见他这个样子，黄树凯也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了教学楼窗台的地方也没有人，陈时悄悄走到自己藏摄像头的杆子旁边，把手伸进裤兜里，刚刚摸到存储卡就又被打断。
“陈哥！”
黄树凯一边朝这边跑过来一边大声说道：“我们扫完啦！”
陈时捏了捏内存卡，不耐烦的说：“打扫完了就回去吧。”
“好的！”黄树凯转身朝其他同学跑回去，边跑边说：“我们可以回去啦！”
声音之大，吵到楼上都有几个教官从窗户里往外看。
见他这个样子，陈时没办法，又叫住黄树凯，说：“下次要说‘报告教官’，小心挨揍。”
“好的陈哥，没问题陈哥。”
和黄树凯一起走到其他学生集合的地方，也懒得检查了，直接说：“你们去吃饭吧，解散。”
说完就想等他们走了之后去换内存卡，结果黄树凯又凑了过来，说：“陈哥啊，今天为什么不跑步了啊？为什么要做大扫除啊？我听说大扫除都是周五晚上才做的啊。”
陈时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太烦了，敷衍道：“待会儿有记者要来采访，你快点回去吧，在操场吹冷风舒服吗？”
“记者？”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女声。
陈时扭头一看，是苏沈欣，她和黄树凯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应该是一个班的，分配来扫操场。
陈时急着去换内存卡，点点头，然后把他们强制性赶回去了。
等操场上没人了，陈时又慢慢走到那个杆子下面，环顾四周后——
手机响了。
陈时认命，今天的黄历上可能就写着“不宜换内存卡”吧。
接通手机，是滕建华：“小陈，你现在开车下来，到我家门口来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去车站接张记者。车钥匙你去找小丽要。”
陈时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滕建华挂了电话。
吃早饭的时间都不给，一个电话就得被召唤过去，这就是领导吧……
把手机揣回兜里，陈时慢悠悠走去找小丽拿了钥匙。
开车接到滕建华，然后到车站，从九点硬生生等到了下午一点才接到那个记者。
听说是路上碰到了车祸，堵了俩小时。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没吃东西，滕建华就带着记者和陈时到了个饭馆里，三个人点了十八个菜，吃了顿午饭。
陈时这个身体状态啥都不敢吃，就假装自己烟瘾犯了，一直在外面抽烟，实在不行吃了两口，也马上跑到厕所里吐了。
滕建华和那个张记者又吃又喝聊了两小时，陈时就一直在外面站着，觉得自己都快被这冷风给吹僵了，两人才终于吃饱喝足走了出来。
坐上车，打了个哈切，活动了一下被风吹得僵硬的肩膀，一踩油门，回去了。
到学校之后带着参观的事情就不归陈时管了，刚刚吃饭的时候陈时一直在外面晃悠，不进来和他们一起吃饭喝酒，让滕建华有些生气，觉得陈时没有眼力见，就被滕建华打发着去做其他杂事了。
还非说车里有什么臭味，叫陈时去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一下。
陈时也不想陪他们逛学校，他有点不待见那个张记者，毕竟这种事情陈时之前当志愿者的时候见多了。
像敏学书院这种学校是真的暴利行业，投资少，回报快。
雇佣的老师和教官都没有什么专业背景，教学内容全都是国学经典，每天就带着学生读书背书。
选址一般都在乡下，一是学生跑不了，二就是因为便宜。还能给附近村民点钱，遇到逃跑的就给帮忙抓回去。
什么住宿环境、饮食条件更只是在家长来参观的时候骗骗家长，平时差到毫无下限，几乎花不了什么钱。
就这还供不应求，到陈时当志愿者的那个时候，这种学校光择校费就得四五万。
而整个学校最大的一笔开销，其实就是宣传费。
现在网络还不发达，就在当地的报纸上刊登一下。等网络发达了，在某搜索引擎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种学校的推广。
之前陈时看过一个数据，运营这种戒网瘾书院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花销，都是给各种渠道的推广费。
今天这个张记者，估计就是肖正义请来给自己打广告的……
滕建华让他打扫车子估计也是随口说的，可能明天就忘了，陈时准备回寝室休息一下，开车开久了，觉得有些累。
还没走到宿舍楼，忽然听到了学校里面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喧哗声。
嗯？
要是普通学校的课间有这个动静还很正常，为什么这里会……
陈时赶紧往回跑去，刚刚进入第二道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教学楼下面。
有学生有教官有老师，都在往上看。
陈时也往上一看，发现在三楼的阳台沿上，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陈时走近了，发现站着的那个人居然自己还能叫得出名字，是苏沈欣，上午还见过。
冬天的风很大，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
苏沈欣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裙摆十分宽大，白色的衣摆在风中张牙舞爪地翻涌着，看起来十分危险，感觉风要是再大一点，她都会随着那阵风一起落下来。
她光着脚，没有穿鞋，现在已经冻得通红，半只脚都露在阳台外面，只有脚后跟还站在阳台上，随着风还时不时晃动一下。
像是随时都可能从空中坠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