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忽然发现自己回到了课堂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站在讲台上,正在守早读,手上还拿着本《千字文》。
陈时抬头,看着下面的学生,问:“刚刚背到哪里了?”
同学们没有回答他,齐齐抬头看着他,一个普通的教室,这个时候坐了太多人的人,大家都挤在一起,胳膊都有些施展不开。
教室里像是没有开灯,窗外挂着一轮巨大的、猩红的圆月。
红色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在每一个学生的脸上,教室里静得诡异。
陈时又问了一遍:“刚刚老师抽背到哪一句了呀?”
这时候,讲台下的小孩们齐声背诵了起来。
每个人都背得十分卖力,声音很大,音调却很平,尾音拖得很长。
声嘶力竭却毫无感情。
陈时仔仔细细看着讲台下的孩子,发现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眼眶内积起了浅浅的一线泪水。
在哭。
不对劲!
陈时立刻反应过来,快步走下讲台,蹲下,与一个孩子平视,问:“你们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吗?”
那小孩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却依旧不停大声背诵着课文。
陈时又问:“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吗?能的话眨眨眼睛。”
面前的小孩立刻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也随之落到了陈时的手背上。
陈时抬手把小孩脸上的泪痕擦干,站起来,试探性的说:“同学们,背完了,休息一下。”
讲台下的孩子们果然就停了下来。
“小陈老师,早读时间多宝贵啊,你怎么不让他们继续背?”
陈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肖正义竟然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
他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中山装,头发有些乱,眼睛通红,笑得非常神经质。
陈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说:“肖正义,都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些孩子弄回来读书?你能不能稍微认清一下现实?你错了。”
“我错了?”肖正义的表情十分狰狞:“我哪里错了?!我这是在救他们!”
陈时也来气了,他指着讲台下的学生们,问:“这就是你说的救?你没看到他们在哭吗?”
“哈哈。”肖正义笑了两声:“网络害人啊,我这是救他们,他害死了我儿子,我不能再让他害死更多人的。”
“啊?”
陈时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说:“你在放什么狗屁?你儿子明明是你自己害死的,你这个懦夫。你自己心理清楚,你儿子的前半生一直被你控制,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上厕所都得按照你的时间表来。上了大学后你又不管他了,他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去过正常的生活,没了束缚,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沉迷网络……挂科后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这个·专·制·暴·政·的爹,是你害死的你的儿子……”
听到陈时这样说自己,肖正义气得拍了一下黑板,说:“你说我控制他?我要是不这么做,他能考上重本吗?我们这个地方,不通过读书考出去,他一辈子就和我一样耗在这个山沟沟里了。我……”
陈时打断他:“你也别把自己说得像是个救世主,你就是彻头彻尾的自私。你干这事情就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控制欲。”
陈时以为两人的battle仅仅会停留在嘴炮阶段的时候,肖正义突然像是情绪失控了一样,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突然扑上来掐住了陈时的脖子。
陈时抓住肖正义的手,却发现这个老头子的力气竟然大得很,根本没办法挪动一丝一毫。
陈时的手无助的向上抓着,突然抓到了放在讲台上的黑板刷。
于是拿着黑板刷使劲向肖正义的脑袋上砸去。
砸了几下。
肖正义突然失了力,趴在了陈时的身上。
陈时赶紧爬起来,看着地上的肖正义。
“嘿嘿。”肖正义面朝地,声音喑哑,突然抬起头,满脸是血的对着陈时说:“这个人又用废了……陈时,为什么你总是怀我好事?”
陈时往后缩了几步,说:“你你你……你是邪神?”
‘肖正义’用那个扭曲的姿势,说:“陈时,你浪费了我一个精心培育的好苗子,你要怎么赔我?”
“用命赔我好不好?”
说罢‘肖正义’抬起一只手,伸手来抓陈时的脚腕。
陈时用力一蹬,破罐子破摔地大骂:“放屁,你培育了个锤子,人家段陆辛辛苦苦长这么大,你就每天给他洗洗脑就培育了?你放心,段陆不会接受你的力量的!”
见陈时怕得浑身都在抖了还在骂人,邪神觉得有点意思,说:“无欲无求之人有大善大恶,原本段陆无欲无求,继承了我的力量为什么一定会行恶事?要怪就要怪你们人类本身难以满足,就像这具身体一样,得到力量后,就疯了。”
“再说。”邪神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段陆是全靠自己长到这么大的?为了他这么一个好苗子,我可是花了十八年的时间。”
陈时突然意识到,之前段陆说的他的父母在临盆之际在高速上出车祸的事情,立刻问:“段陆父母是你害死的?”
“你猜?”邪神像是不想和他废话了,从地上站起来,单手一挥,陈时就失去了意识。
“啊!”
陈时是被腹间的一阵尖锐的疼痛给疼醒的。
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小腹上插着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的主人还握着刀柄,从伤口渗出了丝丝黑血,沾到了他的手上。
陈时忍着疼痛抬头,发现面前这个人他完全不认识。
或者说认识,只是叫不出来名字。
这是村子里的某个大叔,他们曾经打过招呼。
而自己被绑在了一个木头桩子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山脚的破庙。
而面前的男人发现陈时醒了,立刻吓得脱了手,说:“你别看我!你别看我!不怪我,不关我的事。”
说罢就跑了,陈时这才发现自己周围站了一群人。
皆为丰磨村的村民。
那男人退回到人群中,用带着黑血的手推了推旁边的人,说:“该你了!该你了!”
那人瘦得跟麻杆似的,哆哆嗦嗦不敢动。
旁边的人立刻开始推搡着他,让他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