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外表过于瞩目才导致隐藏失败的话,要不然先学习易容?

    “妾身不支持哦,”尾崎红叶从佐藤那里得知柒夜莉丝在暗杀这门课程出现的问题后过来听她的想法,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易容确实也是暗杀者的课程之一,只不过对于莉莉丝来说还有些早。”

    港口黑手党内并非没有专门课程,或者说,原本就多见于情报部,用于间谍的移形换影——但是幼女现在的年龄在尾崎红叶看来,并不适合大部分易容课程中的内容。

    “唔……大概等再过一段时间吧,”她微笑着摸了摸看上去有些低落的孩子的头,“妾身亲自教你,怎么样?”

    “……好呀。”幼女似乎得到了安抚,“一言为定哦。”

    “嗯,一言为定。”

    柒夜莉丝压下其他的一切情绪,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已经在中原中也那里犯过一次错了,尾崎红叶比他要来得更敏锐得多。

    时间,依旧是这个词。

    “莉莉丝最近学得也不少,稍微休息一下怎么样?”

    “那我可以到处看看吗?”

    面对柒夜莉丝提出的请求,只要正当合理,尾崎红叶没有不答应的。

    当然,关于合不合理这件事是由她判断的。因此……

    “红叶君?!”闲来无事正在地牢里巡查前段时间港口黑手党的收获的森鸥外大惊,“你怎么能把莉莉丝带到这里来?”

    他简直痛心疾首:“幼女这么美好的事物,你怎么能让她接触到这些呢……”

    “没办法,这孩子最近心情不太好,不想离开妾身身旁,”尾崎红叶并不表示什么,“您不也带过她执行过外勤吗?”

    尾崎红叶语气里满满都是“你这人怎么这么双标”的明示,以至于把森鸥外给噎了一下。

    他不就是带柒夜莉丝那么干过一次吗……而且那和审讯室和地牢里的景象能一样吗?

    “森先生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您既然养了两个孩子,总应该一视同仁吧?”

    她指的是爱丽丝每一次都跟在森鸥外身旁这回事,“都是在港口黑手党,相信您一定做不出厚此薄彼这种事情,只不过腾不出手,那妾身就代劳了。”

    哪能一样呢?爱丽丝明明是……

    森鸥外也没办法当着柒夜莉丝的面明说什么,他看看尾崎红叶身后的黑发幼女随她的话而眼中蒙上的雾蒙蒙的水汽:“森先生不让的话,也没关系……红叶姐姐,我们回去吧。”

    森鸥外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莉莉丝酱……那好吧,我相信红叶君有分寸,那就拜托你了。”

    然后他对面的两个人就迅速越过他继续往下参观了。

    森鸥外:……他就知道。

    站在原地的首领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眼角却是上扬了少许。

    港口黑手党的人也确实不需要过度的溺爱。尾崎红叶主动提出教育,正好也就不用他再做些什么了。

    教育本就没有千篇一律的范式,他向来主张让适合的人走自己的路。

    虽然那个孩子比他想得还要聪明,但是……可惜了。

    她越是懂得如何学习、如何善用自己的武器,也如何不是符合他的预期呢?

    不知道还想到什么,首领脚步轻快地离去了。

    ……

    “莉莉丝?”

    话虽如此,尾崎红叶还是对于柒夜莉丝的接受程度表示了担心。不同于以往遇险时的一刀致命,黑手党的地牢里可不会有什么好景象——

    除了正常处理的敌人、叛徒,有些审讯室出来还剩一口气的也都被丢在这里。

    残肢、碎肉、血水……触目惊心的墙壁上开满蜿蜒的紫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对黑手党来说和呼吸一样熟悉的铁锈味,混杂着其他不知名的腐朽气息,盘桓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狱中。

    身着洁白衣裙的幼女从其间漠然地踏过,脸上的神情未曾有过改变。她的指尖拂过纯黑的栏杆,眼中却什么也没有落下。

    仿佛神明踏过炼狱,让人恍然发现所谓的悲悯其实并不存在。

    神明愿意作出行为的,才是恩赐。

    柒夜莉丝停留在一间牢狱旁,里面的人指甲盖处的鲜血已经糊过盖住了指尖的白骨,指节以极度扭曲的姿态存在着;他的身上布满各种奇形怪状的伤口,腐肉中仿佛有着什么在一拱一拱地扭动——

    “莉莉丝。”一双手轻柔地遮住了她的眼睛。“我们回去吧,里面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尾崎红叶已经隐隐觉出柒夜莉丝的状态有几分不对了,她有些后悔自己带这孩子走得这么深。

    穿着和服的女子不带情绪的目光从里面苟延残喘的人身上一扫而过,这显然是前段时间经过太宰治“审讯”的对象。那个人身上的伤口似乎并不来源于港口黑手党内的刑具,倒有几分像是……

    想起太宰治和他训练最近捡的那个孩子的方法,尾崎红叶的眸光冷了冷。

    -----

    “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一脚踢开再度向自己冲过来的芥川龙之介,太宰治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毫无章法……就连路边的野狗都要比你来得有策略吧。”

    被踢进旁边的箱子堆里的芥川龙之介挣扎了好一阵,才从里面爬出来。然而刚一出现,便操纵着自己的异能和自己更加猛烈地袭过去。

    ……

    周围轮班的人员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在一旁看着场上的两位一次又一次地接触。

    这里说的“接触”,指的是太宰治单方面的殴打。

    太宰治捡回芥川龙之介的流程自然是经过向森鸥外的汇报的,后者也认可了自己手下新上任的干部的这一行为。

    芥川龙之介的异能虽然还只是停留在初级阶段,但是这种攻击性的异能只要成长起来,必然是十分适合港口黑手党日后的发展的。

    “那么就由我来担任他的老师,您没有意见吧?”太宰治似乎难得地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着同森鸥外这么说。

    “……如果太宰君有这个心的话,我当然非常支持。”

    他的目光从太宰治身后的那个孩子身上一扫而过。

    分明是十五岁的孩子,看上去的身量却不过是十二三岁。

    也罢,贫民窟那边的孩子,过得可不是什么好的生活……之后再调理也就算了,应该不会影响异能的使用。

    然而那个孩子的目光,却很能勾起森鸥外见过的很多人事物。他在战场上经常看见那样的眼神——在一个个明明无能为力却又拼死挣扎的士兵身上,以及,有着比外表更大、更丰盈的野心的人。

    简直就像路边的一只孱弱无比却又凶狠至极的野狗,不管不顾地要去啃下属于自己的一片领地。

    “太宰君,”森鸥外双手支在办公桌上,“你总能给我更多的惊喜……那么这一次,我也拭目以待了。”

    “啊,”后者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当然。我也很期待呢。”

    期待什么呢?

    站在场中央的太宰治残忍地掀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他知道这对芥川龙之介来说比冰冷的态度更可怕。

    “还真是没用啊……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走到挣扎着爬起来的人身边,他一脚踩上对方的胸口,居高临下地说道,

    “——连养在温室里的花朵都比不上。

    你有那个资格吗?”

    芥川龙之介在听到这句话时,原本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再一次爆发出剧烈的挣动。

    然而没有用,他自始至终都被对方死死地踩在脚下,钉在——

    太宰治忽然松了脚,芥川龙之介凶狠地跃起,却再度被扫到一边的墙壁上。

    他从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滑坐在地面,身上再度增添了数不清的破处:“……咳、咳咳……”

    “真是让我失望啊……你连你的妹妹都不如,”

    太宰治似乎是失去了兴趣,拿起旁边的人手里的风衣,自顾自地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自己的这位学生——

    “不知道她得知自己有这样一位没用的兄长之后,会不会也觉得累赘呢?”

    “……请、请再给在下一个机会,在下还可以继续!”

    “很可惜,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太宰治在门口站定,脸上是芥川龙之介曾看到过的、他在那个夜晚下的神情。比贫民窟的寒冬还要冰冷,让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

    “……在下,必定会做到!”

    芥川龙之介发了狠。

    他绝不会、绝不会再度落到同样的境地。

    “好啊,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太宰治头也不回地跨过那道门,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过你要记住,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濒死的幼兽在身后爆发出急剧的喘息,眼神中逐渐凝结出最凶狠的恶意。

    被钉在对方的棋盘之上。

    太宰治脚步轻快地走在走廊上,脸上都挂上了芥川龙之介不曾见过的微笑。不,或者说,他曾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的笑意。

    “那么,就让我看看吧……”

    证明你的价值——

    他也差不多忍受到极限了。

    可不要让他白白地成为森鸥外的将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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