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厂也好,电视内容中心也好,都没有自主创作的权力。

    全是上头给的任务指标。

    比如,今年你给我拍三部故事片电影,那厂子里才会去找编剧,弄剧本,攒组,拍摄。

    没有任务指标,那大家就闲着好了。

    周建军就有些烦躁。

    “没有产量,那就提高产量。

    一个电视台,如果连每天的节目都没法保证,又谈什么发展?

    我现在是这电视内容中心的头儿,我有自主权吗?”

    “额,你想要多大的自主权?”

    “就是一年之内,我能拍几部电视剧就拍几部,这能成吗?”

    米秋月有些挠头,这不是条咸鱼吗?

    怎么现在这么上心?

    “理论上说,这点权利你是有的。

    但,大周,现在你们电视中心才刚刚成立,不是姐姐我看不起你们,你们这产能怕是不够。”

    “得嘞,米姐,话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要一批设备,不过分吧?

    咱们现在是统购统销,我可以出项目,让各大电影厂什么的,帮忙拍,这也不过分吧?”

    这就是一个会顺杆爬的,你既然提到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米秋月有些哭笑不得。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这个我做不了主,你这儿的设备,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调配给你。

    其他的需要开会讨论。”

    “有您这话就成。”

    俩人在那就着一些细节讨价还价,到了中午,几个人一起吃了食堂,回来接着讨价还价。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才算是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看来小六给我的情报有误,我发现你小子干起活来,那是真的拼命。

    就这么着吧,这些都是我能做主的,不能做主的我会提案开会讨论。

    今天就到这吧。”

    周建军笑眯眯的把米秋月还有台长给送走了,老杨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周,可真有你的,能从总局手里抠出这么多东西来。”

    “那你瞧瞧,咱们草台班子刚搭起来,没点家底子怎么能行?

    这是个机会。

    不过年后怕是有的忙了。”

    老杨眼睛亮晶晶的,倒有几分跃跃欲试。

    “你说的那个曲苑杂坛是怎么回事,再跟我说说。”

    “就是把相声,杂技,戏曲一锅烩,那么多曲目,咱们就算天天拍,也够拍好久了。

    还怕没节目给观众看吗?

    老杨,这事儿,你可在行啊。

    我觉得这个节目,你来弄好了。”

    老杨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这倒是可行,我认识不少演员,应该能给我这个面子。”

    “这个不担心,要是有谁你请不动的,我来。”

    老杨似笑非笑:“怎么着?周大主任现在面子这么大呢?”

    “那您瞧瞧,别的不敢说,就这四九城地界,说书的,说相声的,玩杂技的,我招呼一声,还真就好使。

    咱也是有江湖地位的,辈分在那摆着呢。”

    周建军笑呵呵的跟老杨解释了几句,老杨倒没想到周建军竟然还有这一层的身份。

    “行啊大周,相处久了我才发现,你这人深不可测啊。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嗯,回头我找侯爷聊聊,这事儿,他们一准答应。”

    俩人商量了一阵子,周建军回家。

    让他高兴的是,以后他也有专车了,就很开心。不过车也要等过完年才能给配了,不过没关系,就是晚几天的事情。

    组织终于给发车了,开心。

    腊月二十九,天上下着小雪。

    周建军穿着大衣,进了吴裕泰茶馆。

    人不多,挺安静。

    中堂一说书先生,正在那口若悬河。

    周建军上了二楼,选了个位置,静静听着说书先生讲故事。

    没多会,一个裹着大衣的人走了过来,坐在了周建军的对面。

    俩人相视一笑,互相拱了拱手。

    “侯爷!”

    “可不敢当您称一声爷,我该叫您一声师叔才是。”

    周建军摆了摆手:“可别,当不起当不起。您是前辈,又是大家。

    我纵然会点小手艺,终究算不得行内人。

    您啊,叫我名字即可。”

    “那可不成,老礼可费不了。

    您这挂了门子,虽说不立字门,不摆知儿,但八门切,唇点一家。

    大家都是互相学习互相支持混饭吃的。

    我不认您这彩字门的大辈儿,回头人家也就不能认我了。

    这规矩破不得。”

    其实这八门也分上四门,跟下四门。

    金评彩挂,这是上四门,能登大雅之堂,而团春,也就是相声行,是下四门,在以前那地位可比不上彩字门的。

    当然,现在都新中国了,再说这些就没什么意思,大家都是靠才艺吃饭。

    谁能耐大,有人看,有人听,能挣到票钱,那就是牛。

    “得嘞,我说不过您。

    今儿把您请过来是有个事儿要跟您商量商量。

    我呢,现在在电视中心,我们准备做一档子节目,叫曲苑杂坛。

    您面子比我广,认识的自然都是有真能耐的。

    说句不好听的,甭管是彩字儿,还是团字儿,那旧社会都是什么地位?

    我觉得这些传统的艺术形式,得进行推广。

    而电视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途径。

    年代不同了,但传承不能断了,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建军亲自给倒了茶,老侯爷五指并拢成拳,全心朝下,在桌面上扣了三下,身子微微前倾。

    这算是谢礼。

    以前茶桌,酒桌,规矩很多。

    长辈给晚辈倒了茶倒了酒,晚辈道谢,就是这般,意思为五体投地。

    若平辈跟平辈则是食指跟中指并拢,敲桌面三下,意思是抱拳。

    若长辈跟晚辈道谢,一根食指食指敲桌面,意思是点头。表示对晚辈的赞赏。

    但是后来很多规矩就没了。

    或者说,没人守了。

    但老一辈的,还是挺讲究这个的。

    老侯爷一辈子为艺术奉献良多,人也不是迂腐的人。

    对此倒没什么意见。

    又都是一家人,是好事儿,这个面子,无论如何都得卖。

    周建军人家是官面上的人,能主动找他,那就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老侯爷在京城那自然是有面子的。

    所以演员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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