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锦衣辅国 >第207章 暗夜1
    该何去何从?张璟默然,前路一下子渺茫起来。

    自请外镇?似乎也只能如此了,留在京师这个大漩涡中,要么违背自己的良心底线,参与到朱祁镇夺门复辟的盛宴之中;要么袖手旁观,等朱祁镇复辟后,对景泰帝的一干信臣进行清算。

    怎么办?两个不同的念头在张璟脑海中不住翻涌。这种决定,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与此同时,胡濙府中,他这样的大佬对朝臣的动向是十分敏感的,不论文武,只要稍有异动,绝对会被他查知。

    石亨与曹吉祥来往过密,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年前曹吉祥还是京营监军,而石亨则是京营总兵,这二人往来甚密倒也说得过去。但最近这段时间,二人的接触过于频繁,而彼此之外的沟通往来就更多了!

    勋臣、武将、外戚、文官……

    胡濙年纪虽老,但却一点都不糊涂,正在捻须的手突然一顿,浑浊的双目闪过一道厉色!难道……

    想到这里,胡濙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身,背着手在书房中缓缓踱步,若真如此,老夫该如何自处?胡濙扪心自问。

    景泰帝对自己很好,高官厚禄,优容有加,自己历仕太宗、仁宗、宣宗、正统、景泰五朝,世受皇恩,更是礼部尚书,礼法不可偏废呀。

    胡濙知道的事情,王直自然不会不清楚,不过他为人优柔寡断,不敢担责,虽然明白这其中的算计,但由于无人出头,他自然也是乐的装糊涂,难得糊涂嘛,何必卷入麻烦之中?自己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颐养天年不好吗,何必去瞎折腾呢?折腾来折腾去,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不得不说,这等老成精的狐狸是真的心思敏锐,一针见血,再加上经营多年的人脉、威望,什么样的阴私算计想要瞒过他们,根本不可能。

    于少保呢?他自然也不会察觉不到,但察觉到了又能如何?对方的行为,毕竟代表了大势,后宫、文臣、勋戚、武将达成了共识,除非自己强行调京营入城,以平乱的名义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但之后呢?

    留给大明朝的只有动荡和纷乱,于国于民并无半分好处,既如此,又何必阻止?我于廷益的大好头颅在此,谁当斫之?

    时间就在朝中立储的声势的越来越盛中悄然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十月。立储的呼声虽然越来越高,但出乎意料的是,朝中大佬竟无一人发声!彷佛立储之事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

    而景泰帝的态度则是一如既往,所有关于立储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

    这便让这些文官们难受了,群龙无首,散兵游勇般,根本毫无战斗力。说句伤这些文官自尊的话,他们的折子,连让景泰帝看的资格都没有,就更不必说回复了。

    还能怎么办?继续上折子呀,你不看是你的问题,我不上是我的问题,看看谁头铁!

    不过,他们这番苦心,注定是要白费的。不得不说,此时上折子的大部分文官是没有多少小心思的,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立储是势在必行的大事!为何?太子,国本也。

    皇上您的身体什么样您自己心里没数吗?万一发生了不忍言之事,则置国家于何地也?

    只是,他们又如何看得清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流汹涌!能看清的大佬们又不好发声,那就只能由得他们了。

    反正于大局无碍。

    这几日曹吉祥来张府越发的频繁了,与张璟的言语也是从刚开始的遮遮掩掩,到了现在的不加掩饰,就等张璟给个答复了。也就是张璟身居要害,不好逼迫,只能利诱,否则曹吉祥早就翻脸了,给脸不要脸,以为你家曹公公真是泥捏的不成?

    就算你家曹公公不行,这不是还有石亨、徐有贞么,特别是徐有贞,副都御史,随便发动御史,参你一本,就够你小子受的了。更何况石亨还掌着后军都督府事呢,后军都督府虽然管不了你锦衣卫,但想恶心恶心你,还是很简单的。

    对此,张璟心知肚明,但他有恃无恐,除非你们把我这个锦衣指挥给换了,否则,你们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我去!

    他们能参倒张璟吗?怎么可能。

    尽管有恃无恐,但张璟也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但这个决断那儿是那么好下的!

    再次送走曹吉祥后,张璟身心俱疲的回到东院书房,打算好好静一静,把自己脑中纷乱的思绪梳理一番,也好做出最终的决断。

    尽管这个决断很难下,但真的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张璟刚刚坐好,侍书为他端来热茶,却见水静居士摇曳生姿的走来,侍书是个有眼力价的,连忙倒门口迎接,“见过居士。”

    水静居士笑着对侍书打了个稽首,“贫道又来打扰指挥,烦劳姑娘通禀。”

    “居士客气了,快请进,郎君正等着您呢。”侍书笑着把水静居士请进书房。

    水静居士走进书房,见张璟在书桌前迎接,连忙行礼,“贫道见过指挥。”

    “见过居士,”张璟笑着还礼,“居士请坐。”

    二人分宾主落座后,水静居士察言观色,见张璟神色疲惫,不由一惊,她这些时日关注师父的下落,倒是没怎么和张璟见面,这才几日不见,一个意气风发、昂扬向上的少年,竟变得神情疲惫,颇有暮气。

    不过,水静居士聪明的没有多问什么,不合适,而是笑着对张璟道谢:“多谢指挥施以援手,家师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指挥高义,贫道无以为报,指挥但又所需,贫道但凭指挥差遣。”

    “居士客气了,”张璟好不居功,“能为居士略尽绵薄,乃是应有之义,居士万勿客套。”

    正说着,侍书端来热茶,张璟示意水静居士用茶后,有些惊奇的说道:“令师的下落找到了,不知现在何处?”

    张璟最近哪里顾得上这个呀,所以楚成直接和水静居士汇报了,他当然不知道。

    “倒也没有确切的下落,”水静居士微微一笑,“只是有了大致的消息,家师上个月去了辽东。”

    “辽东?”张璟不由无语,这位老道长还真能折腾,辽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苦寒之地,四个字便足以代表一切了。

    “居士与秦武联系即可,”张璟好人做到底,虽然锦衣卫在辽东并没有什么人手,但请辽东镇协助找个人,还是没太大问题的,“祝居士早日与令师团聚。”

    “多谢指挥,”水静居士笑着向张璟致谢,“不过不劳指挥了,贫道打算过几日便去辽东,亲自寻找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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