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乔姿晗在心中默默重复了几遍这三个字，最后盈然一笑。
“哪个做妈妈的不辛苦？”她饱满的苹果肌隐约可见红晕，“可我并不觉得辛苦。相反，我很内疚。”
一些话，一些心事，在某个场景，面对着特定的人，总会情不自禁地倾吐出来。
乔姿晗脸上挂着浅笑，但眼中是淡淡的伤感。
“星临太懂事了，一个孩子如果太过乖巧或体量大人，是不是当妈妈的失职？”她像是征求孟昔渺的建议，也像在质问自己。
孟昔渺深深地摇摇头，深潭般的眸子放出难以名状的光芒，“不，你是好妈妈，失职的是孩子爸爸。”
乔姿晗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这跟人家无关，是我任性，有了孩子执意生下来，还不告诉人家。”
“你难道想瞒那个人一辈子？”孟昔渺有些急切，眼圈微红，“说不定你告诉他，他会给你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乔姿晗心跳一滞，望着对方蕴藏着万千情绪的双眸，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接着心脏狂跳不已。
“不需要！”她别过脸，不再和他对视，并一改之前温和的口吻，有些强硬地拒绝道，“我和孩子生活得很好，他来了，只有破坏。”
“晗晗，其实我——”
一句话堵在胸口，像一把尖刀戳着孟昔渺的五脏六腑，他实在难以忍受愧疚和情感的折磨，差点要说出实情。
此刻，却听到柯睿在阳台外喊了一句：“小样出来了，你们过来听听！”
乔姿晗爽快地应了声：“这就来。”
她低着头，越过他的身子，带走了一阵清风。
录音棚内，音乐声渐弱停止。
蒲野陶醉地闭着双眼，柯睿激动地鼓起了掌。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工作人员无不发出惊讶的感叹。
虽然是分开录音，合唱者无法直接“对话”，但两人的情感却丝毫不觉得生硬。
男声独唱时嗓音低沉，但一进入女声当中，就变得柔情似水，好像一朵云，拥着他珍爱的飞鸟，每一个音符，都拢着一片羽毛，支持并保护飞鸟勇往直前地穿过险阻。
而飞鸟，也就是女声，用的是略微高亢的唱法，但高亢却不尖锐，反而带有润物细无声的清冽和甜美。她是飞鸟，同时让所有听众也变成了飞鸟。
歌曲播放了三遍，大家就享受了三遍，可蒲野的一个助手却微微皱了皱眉。
“蒲总，我怎么觉得这首歌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啊。”
浦野眉心一拧，想了想，确实情绪有点太“郎情妾意”了，这本是一首苦情歌，但经过乔姿晗和孟昔渺的演绎显得太美好了。
他迟疑了一下，问：“昔渺，咱们要不再录一版？”
柯睿不明所以，“为什么？我觉得这版挺好的啊，比昔渺和黎芊芊的那两首合唱都要好。”
浦野扁着嘴，“问题就在这。”
柯睿一拍脑门，“哎哟，可不是嘛！”
乔姿晗听完，也有同感。
她唱的时候明明不想表达这样的情绪，怎么出来的效果会是这样呢？
既然是自己的失误，她绝不会推卸责任，这首歌让她再录一百遍，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她自责地望了孟昔渺一眼，却听他开口说：“不用重录了，就这样吧。”
沉稳的声音使纠结的蒲野豁然开朗，既然制片人都发话了，他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何况他是真心喜欢这个版本，他曾预想过苦情歌的版本，效果肯定没有这版好。
录音完成，乔姿晗和孟昔渺多留了一个小时，和蒲野讨论其他两首独唱的相关事宜，其他工作人员先行下班。
讨论结束后，蒲野和柯睿继续留下，抓紧时间处理后续工作。
乔姿晗走出录音棚，在马路上打车，这里是环境开阔且优美的郊外，出租车很少在这一带出现，何况还是大半夜！
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一辆车，正准备订个网约车，却见熟悉的豪华小轿车横在自己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江缤笑眯眯的脸赫然出现。
“小乔姐，我们送你回家吧。”
这邀请确实有些诱人，可乔姿晗瞥了眼主驾驶的后面，还是选择不接受。
“不用了，我刚定了车。”
“再不上车天都亮了，明天还有你的重头戏，别耽误大家时间。”后座上传来男声。
这话的内容有些冷漠，但语气却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江缤偷偷吐了吐舌头，扬起笑脸，“小乔姐，你快上车吧，这么晚了，你站在路边多不安全。”
乔姿晗头皮发麻，江缤说得轻描淡写，但经不住让人深想。
现在她有两个选择，一是返回录音棚和蒲野柯睿挑灯夜战，直接睡在那，第二天再跟着柯睿的车去片场；二是上孟昔渺的车，忍受半个小时的坐立不安，然后回家躺在床上搂着儿子睡觉。
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挣扎，她终于做出了选择。
“那就麻烦孟先生了。”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孟昔渺和她相距只有几公分，但却像泾渭河水一般，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他一直别过脸，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对方变得这么“老实”，倒让乔姿晗有些不自在了。
她直了直身子，无意间向车窗一扫，只见一双好看得过分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
她臊得差点没跳窗逃跑！
“你、你看什么？”她的音调明显高于正常时。
孟昔渺缓缓转过头，唇角还留有戏谑的笑意，“我看什么了？”
乔姿晗脸颊发烫，“你不许再看了！”
孟昔轻笑出声，“怎么，看月亮也犯法？”
“现在哪有什么月亮！”瞟了眼只有零落星光的夜空，乔姿晗毫不留情地反驳。
“有啊。”孟昔渺的笑容更大了，手指戳了戳左胸，“一直在这呢。”
“哼！”
一向伶牙俐齿的乔姿晗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隐藏的小情愫占领了她理智的高地，逼得“怼人中枢系统”不得不缴械投降。
她不再说话，侧着身子，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车窗上。
上面男人的影子影影绰绰，随着车灯的光线前后滚动，可那双醉人的目光却时刻没有变过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