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陈戈按响了叶知谨家的门铃。他是想一早就来的,然而叶知谨说上午有别的客人,要他晚些再来。

    路上遇到了堵车,谁知还是来得早了,门一开满满一客厅的人看着他,其中也包括正在喝茶的叶知谨。

    陈戈还围着昨天那条围巾,叶振华一看到他就大笑着打趣他:“小陈今天打扮得够喜庆啊。”

    陈戈一边脱外套一边说:“来给伯父拜年自然要喜庆。”

    叶知谨走过来帮他把外套围巾挂在衣架上,保姆在一旁插不上手,笑着说:“这不是跟小谨昨天戴回家那一条一模一样吗?”

    客厅中围坐着的人都看着他们,其中一位年轻女士感慨:“年轻人就是感情好啊。”

    陈戈把礼物交给保姆,跟随叶知谨过去先给叶振华拜了年,他场面话一向说得漂亮,叶振华听得心情大好,拍着他的肩膀给他介绍在场的几位,其中有长辈也有叶知谨的同辈。

    陈戈一一打了招呼,就在说话间门铃再次响起,保姆跑去开门。

    陈戈本来背对门而立,听到叶知谨的姑丈嗔怒着说:“饭都吃完了你还来什么?”这才回头去看,正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走进门来,四目相接的瞬间陈戈认出竟然是那天和他在楼下大打出手的男人,一时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浑身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叶振华介绍:“小陈,这是小谨的表兄;知行,你们还没见过吧,这就是小谨的未婚夫。”

    陈戈耳边轰的一声如遭雷击,他整个人都是蒙的,下意识就去看叶知谨,叶知谨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早有预料。他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但是还是勉强稳定住心神,和走到面前的叶知行握了个手。叶知行相当敷衍,眼中对他的不耐烦也是毫不遮掩,两人手掌仅是短暂相碰就算是打过招呼。

    叶家男人多,聊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他在一旁听着,只在叶振华对他发问时才会谈一谈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几位长辈对他的说法都很感兴趣,这让他一时之间找不到机会叫叶知谨出去,好在后来话题渐渐转向了叶家过去的一些家事,陈戈注意着叶知谨的动作,他一动就跟着站了起来,随着他往客厅外走。

    没想到转过走廊叶知谨径直进了卫生间,陈戈犹豫了一下就被他关在了门外,又没胆子闯进去,只好靠在一旁的墙上等他。

    叶知谨的表姐从走廊经过,看到他还了然地笑笑,再次感慨:“感情真好。”

    叶知谨很快出来,他怕被他溜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抓到了阳台,问他:“你怎么不告诉我?”

    叶知谨肯定早料到了他要这么问,反问他:“你问我了吗”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陈戈就说不出话来。他又想起叶知谨的眼泪,五脏六腑都像被揉作一团,偏偏眼睛是清明的,要他不得不面对那个人对他竖起的厚厚的壳。

    叶知谨拿起水壶给一盆万年青浇水,他跟在后面打转,悻悻地说:“他……你表哥知道啊?”

    “知道什么?”

    “知道……”陈戈抓了抓头发,“咱们的事情。”

    叶知谨不太爱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那……”

    “他不会跟别人说的,”叶知谨淡淡地说,“道歉的话也不必了。”

    叶知谨一向话少,陈戈还是第一次被他抢白,他说完就放下了水壶走了,陈戈一个人在阳台站了会儿,回去时就看到他正在跟家人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两只大眼睛都弯了起来。

    整个下午陈戈一直心不在焉,每次等他回过神时都发觉自己在盯着叶知谨看。

    叶知谨不为所动,只是有一次堂姐注意到陈戈的眼神打趣他,全家人都朝他们看过来时回以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陈戈大受鼓舞,壮着胆子把他揽进怀里用力抱了一下,叶知谨撑着他的胸膛起身,其他人都当他是不好意思,只有叶知行一脸看穿一切的冷笑。

    不知不觉聊得晚了,自然是一起吃晚饭。

    陈戈跟餐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先端起酒杯敬了一轮酒。

    喝完一轮暂时休息,叶振华招呼着大家吃菜。陈戈空腹喝酒胃里发烫,夹了一块山药吃觉得味道不错,献殷勤给叶知谨也夹了一块。

    叶知谨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陈戈又继续吃自己的去了他才夹起来默默咬了一口,结果正好被坐在他旁边的姑妈看到了,奇怪道:“你不是不吃山药吗?”

    陈戈听到了立刻朝他看过去,表姐在一旁笑着说:“我们给夹的当然不吃了,”她冲陈戈抬了抬下巴,“也不看看是谁夹的。”

    “没有,”叶知谨把那块山药又放回了盘子,解释道,“忽然想尝一下而已。”

    陈戈看着他淡然的侧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知谨的耳尖似乎隐隐泛起了红晕。

    晚餐进行到一半,照例开始继续喝酒。

    陈戈新婿上门,被叶知谨的老爸和两个姑丈轮流劝酒,他假意推辞说开了车来不能喝酒,叶振华立刻道喝没事今天在这儿住下,陈戈巴不得留宿,二话没说就喝了。他仗着自己酒量好来者不拒,没想到那三个老江湖只劝不喝,后来叶知谨的表哥竟然不嫌事大也加了进来。

    他一个人哪里是他们四个人的对手,喝了几轮就有些上头,最后如愿以偿被叶知谨扶着上楼。他其实醉得没有那么厉害,也不舍得当真把全身重量放到他身上,半真半假地靠着他,一抬眼就能看到他洁白的耳垂。

    叶知谨把他扶到房间朝床上一丢转头进了卫生间。他躺在他的床上,床单枕套上都是熟悉的叶知谨的气味,让他真的晕晕乎乎起来,晕了不到一分钟叶知谨从卫生间出来,把一个热毛巾盖在了他脸上。他装死不动,叶知谨等了一会儿就只好在床边坐下帮他擦起脸来。

    他的动作很温柔,陈戈抓住他的手腕,在毛巾下露出一双醉醺醺的眼睛,问他:“叶知谨,我怎么遇到你之后就总是喝醉啊?”

    叶知谨抽出手,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陈戈死皮赖脸又去抓他的手,他躲了两下终于不耐烦了,在他脸上不痛不痒地拍了一巴掌,站起又进了浴室。

    陈戈仰面躺着,不一会儿就听到浴室里传出模糊的水声,想到一墙之隔叶知谨正在洗澡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他坐起来在房间四处打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无意中看到书架上有相册就起身过去抽了出来,没想到打开都是一些高中的照片,不过大多是户外场景,应该是运动会成人礼之类的活动拍下的,那时候他在学校相当活跃,随便扫了几眼就在里面发现不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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