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就要走了吗?”楚淼淼地心慌看着姬偲。

    姬偲的到来,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家乡的温暖,真不舍得这么快就分开。

    “对。但我不能白来一趟。有一件事情必须弄清楚,楼烦人是怎么知道冰河退潮的秘密的?”

    说着她讲了上次幽都惨败的原因,这一次差一点又让楼烦人通过偷渡冰河得逞。

    “我所知道的是,每次楼烦王出远门时,必去找一个巫师。他这次谎称出猎之前,也去找过他。”楚淼淼告之。

    “你能带我去见见那个巫师吗?”姬偲问。

    “可以。”

    楚淼淼以肚中胎儿为理由去找巫师,要达姆、姬偲等一起陪同去。

    那巫师住在楼烦都城的神山之上。

    山顶造有模样很奇怪的石头房子,屋顶装了尖而长的铁杆。

    房子旁边有巨大的灵台,上面有铜铸浑象、日晷等。

    这个东西姬偲在书中曾经见过,是用来研究天象和时间规律的。

    早听说水的运动与天象有关,真是这个巫师通过这些东西找到了冰河干涸的规律?

    房子的大厅燃烧着一大盆熊熊烈火,把屋子照得很亮、屋顶熏得漆黑,空气很热。

    那巫师,满头银发。

    发丝结成很小的辫子,披在麻布衣衫上,整个人显得灰不溜秋。

    灰不溜秋的脸堆满皱纹,难辨雌雄,一张嘴全瘪了,内陷了进去,说他是巫婆倒更像一点。

    谁也不清楚他多大了,据说已经上百岁。

    他盘腿坐在火盆前,透过火苗上飘着的烟雾扫一眼前来拜会的人。

    楚淼淼作为王后,自然是这一堆人当中穿着最醒目的。

    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身旁的姬偲身上。

    “你是何人?”他指着姬偲问。

    “她是一个哑巴,以前是个乞丐,被大王收留的。”达姆替姬偲回答。

    巫师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分明看见的是月亮之神。”

    姬偲赶紧跪下,埋下头。

    心想,我可不能再让他盯着,鬼知道他还会说些什么惊悚之言?

    “王后要问何事?”巫师这才把注意力转到楚淼淼身上。

    “请问我将生的是龙子还是龙女?”楚淼淼问。

    “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巫师面无表情地回答。

    “巫师不是最聪明的人吗?”

    “聪明不等于什么都懂,我只回答我知道的。”

    楚淼淼感觉这位巫师并不是很尊敬自己,心里头不舒服,问:“你看见某人是月亮之神,那你从我身上看见了什么?”

    “我说出来,就怕王后生气,所以王后不如不听。”

    “只要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九尾狐。”巫师的声音就像是在诅咒。

    楚淼淼立即咬住嘴唇。

    否则她会脱口而骂: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大胆,怎敢如此描述王后!”达姆替她训斥巫师。

    “王后生气了吗?”巫师反问。

    楚淼淼忍了忍气,回答:“我贵为王后,一言九鼎,不会在乎你的胡说八道。”

    巫师嘴角笑笑:“王后保重龙体,你腹中的孩子贵不可言。”

    楚淼淼这才气顺一点。

    就算自己不是真正的召国公主,但腹中儿若能成为楼烦国未来的国君,母凭子贵,自己将来不会过得比现在差!

    这么想着,她之前犹豫不决的心忽然坚定了,决心以楼烦国为家。

    因为回召国,自己就是假公主、罪臣之女,地位将一落千丈。

    若留在楼烦国,自己便是王后,将来的太后,众人之上啊!

    虽然楼烦国杀了自己的父母,可那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并非个人恩怨。

    召国国君不也无耻到要拿女儿跟楼烦国联姻吗?

    国与国之间尚且一会儿敌人,一会儿又是盟友。

    老百姓凭什么要永远承担那么重的仇怨?

    她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所谓的“月亮之神”。

    心里不服气地骂道:

    什么破巫师,到底有没有眼力劲儿!

    如果说我是月亮之神还差不多!

    现在她不想再留这个姬偲。

    只希望她快点离开。

    以免影响了自己在楼烦国的百年大计。

    “起来吧,该走了!”达姆提醒姬偲。

    姬偲本就盼着快点走。

    巫师刚才说的一番话太雷人。

    这话若传开来,自己不想被人注意都难。

    所以,今晚,趁人睡着了,必须马上离开!

    巫师的话果然很快就在王宫中传开了。

    也传到了楼烦王的耳里。

    楼烦王立即去找巫师。

    他才在巫师面前坐下,巫师便说:“大王打了败仗?”

    楼烦王叹了一口气:“不瞒你,全军覆没。可是,你为何一看便知?”

    “失败使大王沉溺于酒色,企图逃避现实,却并不开心。”

    巫师没有说他印堂发黑。

    “可我打了胜仗,酒色更欢!”

    “不一样,打了胜仗,尚有雄心,知道收敛。”

    巫师没有说他那种时候,往往红光满面。

    楼烦王觉得巫师说得真准——

    打了胜仗,酒色之后精神倍爽。

    打了败仗,酒色之后愈发萎靡。

    他转入正题,问巫师为何要把月亮之神安在一个丫鬟的身上。

    “因为她就是月亮女神。”

    “难道王后不应该是月亮女神吗?!”楼烦王替王后打抱不平。

    毕竟王后来自召国王宫,是召国公主,其身份岂能被一个乞丐出生的哑巴所碾压?

    王后没面子,自己也会没面子的!

    “鬼能画皮,人也能画皮。外面那副皮囊,不管堆出的笑容如何迷人,嘴里说的话多么动听,都只是一种假象。我看见的是画皮下的真相。”

    楼烦王脑中现出王后平时的娇媚,那么迷人,说她是狐妖变的,也不为过。

    不过,他无法相信那丫鬟是月亮之神,问巫师凭什么那么说。

    巫师没有立即作答,闭上眼睛。

    手里拿着一个布偶晃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楼烦王知道他正在与天上的神灵交流,不敢打搅,耐心地等待。

    巫师其实只是故作玄虚。

    如果把自己真正的判断依据说出来,那神秘感何在?

    念叨半天,他戛然而止,睁开皱巴巴的眼皮说道:

    “那丫鬟,也是召国人,而不是我们楼烦人。”

    楼烦人大感意外。

    细细回想,王后平时一般对下人很冷淡,对那个新来的丫鬟倒是不一样,时常留在她的房中。

    这不就说明她俩关系非同一般吗?

    “就算她俩都是召国人,王后作为召国公主,总不至于还不比不过一个普通的召国女子吧?”

    “那个女子的高贵之气在王后之上。”

    “她到底是谁?”楼烦王大感兴趣。

    “我只知她并不普通。”

    楼烦王百分之百信任这位巫师。

    若巫师说不普通,绝对不会普通。

    他决定尽快弄清楚姬偲真实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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