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江若谷想,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消失不见,还是缩在那个壳子里出不来。

    究于理智上,“她”已经不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统领管理这个国家。

    或许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是件好事……

    至少将来若有万一,受难的,不会是“她”。

    那头武利盈还死皮赖脸地求花素律跟他学骑马,拽着花素律袖子,大有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你真烦人……”花素律都被他磨叽得受不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武利盈这么能絮叨呢?

    武利盈贯彻“不要脸原则”,继续道:“你没听说过吗?会哭能闹的孩子有糖吃。凡事得自己争取,不争取连屎都吃不上。”

    花素律霎时不高兴起来,怒视他:“你什么意思?”

    “这是个说法。”武利盈嘴快过脑,发觉自己失言,赶紧狗腿的补救:“我不是说你。我说我呢,说我。”

    花素律哼哼着瞄他两眼,没再追究。

    武利盈弯起眼嬉笑:“走吧?”

    花素律又纠结一阵,非常“不情愿”地应了他声。

    武利盈立刻欢天喜地:“这么说定了啊!不准反悔!”

    他拽起花素律的手,勾住小指,十分孩子气地笑着动作:“拉钩盖章,一百年不许变。”

    花素律表情看起来好像十分勉为其难,嫌弃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幼稚。”

    但武利盈靠得很近,她极力克制上扬的嘴角实在难以逃脱观察。

    看她这个模样,武利盈心觉可爱……要不是这里人多,真想香她两口!

    “什么时候去学?”武利盈忍耐下心情,迫不及待地问:“现在去?”

    顿了下,没等花素律回答,他自己先否定道:“不!晚上吧!我现给你挑匹马!晚上不要去做别的啊!等我!”

    说完,武利盈咧着虎牙跳下台子。将手里的东西扔给在下头候着的金万泰,捏住手指放到唇间吹个响哨。

    他那匹玉骢驹远远地扬蹄长啸一声回应,不用人赶,自己朝武利盈哒哒小跑过来。

    花素律起身慢悠悠地走出帐子……

    远处不知情况的羽林军骑马追武利盈,喊着问:“武公子!武公子!去林子里呀?”

    “不去啦!”武利盈驾马回首:“我去给皇上挑匹马!”

    花素律缓步往前走了走,恰好到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武利智身边。

    武利智回身要对她行礼,花素律止住:“出来是玩的,大将军不必拘礼。”

    武利智客气应了声,抬头看了眼远处的武利盈,道:“臣,未尽管教之责。愚弟……不谙世事,天真妄为,僭越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花素律耷拉眉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看他,干巴巴笑了声:“大将军何出此言?阿隐那里不好吗?”

    转头望了远处武利盈的背影一阵,随后指着,道:“你看阿隐,像不像那句诗?就是那句: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

    转过头,花素律对武利智意味深长地说:“如此美好,大将军看不到吗?”

    她说罢就走掉,留下武利智站在原地。

    炽阳下头,武利智人高马大的投下一大片倒影……

    他心绪复杂地回忆花素律说的那句诗,想花素律究竟什么意思?

    是表达她真的很喜欢阿隐?

    还是……只是把阿隐当玩物的调侃?

    花素律恶趣味的当完谜语人,愉快早退,回到帐篷批复折子,好空出时间和武利盈去学骑马!

    太阳西斜下来时,花素律才处理完政务。

    武利盈蹲在她帐子门口侯了快两个时辰,不耐烦的快将门口的草地拔秃,但等花素律出来时,立马雀跃的像个小孩。

    花素律被他拽着往营帐地外围去,远离灯火和人群。

    到了外头,金万泰和几名小太监、羽林军拽马等了多时。

    武利盈兴致勃勃地冲过去,赶走旁余的人,站在马身前,得意地问:“怎么样?这可是最好的一匹了!你看它的毛、它的腿……”

    花素律听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眉头却泛起难……

    凝视眼前那匹深棕色,皮毛发亮,肌肉遒劲有力的高大骏马,花素律五官都要皱到一起。

    这马,她骑得了吗?

    马比她高出太多,她想自己踩着马镫上马估计都很难!

    “怎么这个表情?”武利盈看到花素律的表情,面露不解:“这马你嫌不好?”

    花素律也不知该如何说。

    她不会骑马,更不懂马,如何知道好与不好?

    武利盈沉默观察一阵,可能是看出她所想,笑道:“没事,你上去试试就知道了。”

    花素律还是犹豫着,但两腿一轻,人已经被武利盈打横抱起,送到马上。

    “诶诶……”花素律压根没准备好,惊慌低声叫唤两声。

    武利盈将她稳稳放在马上,安抚她:“别怕!我和你说,马有灵性,你越怕它,它越有可能欺负你!”

    武利盈拽住花素律的手,教她怎么拽缰绳。把住她的脚踝,教她怎么踩马镫、怎么驾马……

    然而花素律坐在马上,感觉武利盈说的字她虽然每个字都听得清楚,但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不不,你这么说朕怎么可能懂?”花素律有点惊慌。

    她坐在马身上,俯视下去高度令人意外。

    马又时不时动蹄子晃来晃去,害得她在上面也失衡地摇摆。

    “你说得有道理。”武利盈扭头对着自己的马喊了声:“小玉。”

    小玉听见,点下头,抬起蹄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就是白日里武利盈骑的那匹玉骢驹。

    武利盈翻身上马,拽着花素律的缰绳往更远处开阔的地方走去。

    他道:“现在开始我帮你拽着,你自己也牵着马缰适应下。一会儿我松开手,你自己走。”

    花素律晓得人总要突破第一次的恐惧,于是鼓起勇气,用力地点头。

    武利盈嘱咐她:“拽住缰绳,别太紧张,但千万别松手……”

    营地里,武利盈就之前集结部分军队军演一事,准备向皇上禀报。

    到了皇上帐子前,被告知皇上被武利盈带去学骑马的事。

    武利智初一听,脸色就变得不大好看,眉头皱的,恨不得要打个结似的……

    “他们去哪儿了?”武利智问。

    站岗的羽林军愣了愣,不知是否该禀报。

    “出什么事了?”

    钱多多从里头走出来,看见武利智有几分意外:“大将军?这么晚了,您到此处是有什么事要向皇上禀报吗?皇上同武公子骑马去了,现不在这。”

    “我知道。”武利智立刻道:“本将军到此,是为之前皇上吩咐过的政务。是要紧事。”

    钱多多垂眸犹豫一瞬,想皇上万事以政务为先,虽说是难得出来玩,但她若是因为想让皇上享乐而耽误了政事,皇上怕是会不开心。

    “皇上与武公子在营地外北侧的草场,我叫人带您去。”钱多多道。

    武利智揣了心思,摇头坚定道:“不劳烦姑姑辛苦了,本将军自己去便可,告辞。”

    说罢,转身疾速阔步离去。

    钱多多站在帐前,火把颤动的光影错落的映在武利智宽阔的背上。

    不知缘故,钱多多觉得武利智有点不对劲,但想了下没寻到原因,只凝思着回到帐子里安排事宜。

    “姑姑,怎么了?”春希捧着盛冰的器皿放到固定位置,随后又点燃熏香:“是有什么事吗?”

    不远处收拾软垫的夏露瞄着嗤了一声:“你自己的事还没做好,就操心别的?真有精力。”

    春希先没说话,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回了句:“我不过问问姑姑罢。能做便做,做不了便不做,我还能强去做什么吗?”

    夏露不以为然,自己悄声嘟囔:“说得好听,那回不是你自己显摆?”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