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我扔了前任留下的猫 >第56章 庄斐个人番外
    据我爸妈所说,我抓周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抓了一手的钱。大人们纷纷调侃,说这孩子从小就爱钱,也有些会说话的,夸我天生是个富贵命。

    后来我在相册里,翻到了当年抓周时拍的照片。

    红缎子的桌布上,一溜摆的全是书本、算盘、毛笔、尺子这类灰不溜秋的东西,唯有一沓百元大钞红得显眼,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不过,钱嘛,好东西,谁不爱呢。

    只要取之有道,爱财也不是什么缺点。

    我从小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可能因为爸妈的童年都比较苦,便可着劲儿地在我身上补偿。

    什么东西都拣着最好的买,在我还没记事的时候,便满地球带着我去旅游。毫无疑问,如果条件允许我也愿意,他们能直接把我发射进太空,就因为我夸了句“星星真好看”。

    总之我从没在物质上吃过苦,钱在我眼里逐渐变成了一个数字,再加上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和自己家境相仿的人,每当在书本和新闻里看到那些异常贫困的家庭,我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赚钱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么,为什么还有这么破的地方,这么穷的人?

    我的幼儿园和小学都是在私立国际学校上的,爸妈本来打算高中就把我送出国,结果我爷爷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对西方所谓的素质教育嗤之以鼻,于是初中我进了当地最好的公立学校,决定走传统高考的路。

    我的初中确实很了不起,进了这里,就相当于一只脚迈入了本地最好的高中,qs50的校友也数不胜数。

    这么好的教育资源,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当然不会错过。虽然名义上说只能按学区入学,但多的是交高额择校费进来的,再加上它地处市中心,能住在学区内的,也多少有点底子。

    所以虽然从私立换到了公立,我的交际圈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当然,也有些世世代代都住在昌瑞的本地人,本身家庭条件一般,靠着祖上拥有着市中心的一所老房子,把孩子送进来的。

    他们虽然不像“新昌瑞人”那么富有,但随着昌瑞这几十年疾速发展的浪潮,也能算是小康以上。

    除了这两种人,还有一种例外中的例外。我只见过一位,时间太久,我甚至都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章,就叫他章同学好了。

    章同学也是交择校费进来的,因为找不到关系,交得好像还比别人要多。而他家并没有很多钱,只有一对望子成龙的父母,甘愿掏出全部家当,只为了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

    因此,他在学校里总是穷得格格不入。

    章同学家是卖海产的,身上总有一股我怀疑已经融入骨血的海腥味。因为他姓章,再加上他长得细胳膊细腿的,班里的同学总喜欢叫他“章鱼哥”。

    不过我没有这么叫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因为我觉得章鱼哥不太好看,而章同学在我眼里长得并没有那么丑。

    除了升旗仪式和重大活动,学校一般不要求穿校服。每每在学校逛一圈,几乎是各大潮牌和奢牌的展览。

    而章同学好像只有那几件衣服,一件灰扑扑的外套,一件洗到发灰的黑t恤,还有一件很有复古风格的格子衫。它们的共同点,便是都有一股海腥味。

    所有人都因为他身上的味道,而不自觉地远离他。每个给他安排的同桌,都会去老师那里投诉要换位置。所以最后,章同学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一个人坐。

    女生发育向来比男生早些,我因为个子高,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二排,章同学就坐在我后面。

    我的同桌是个家里做房地产的姑娘,在章同学坐在我们后面的第一天,她很有行动力地花了一个课间,从第一排说到倒数第三排,让他们把桌椅往前挪一挪。大家都非常理解,也非常配合。

    所以我们这一大组乍一看格外扎眼,我们和章同学之间的距离,大到可以再塞进一对座椅。

    后来有天章同学和我说,他很感谢我的同桌没有让他往后挪,因为他的眼睛有点近视,再远就看不清了。

    我说不出那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不愿再去重温。

    我那时候不太了解什么叫霸凌,但我清楚地知道全班同学都不喜欢和章同学玩。而我那会儿觉得很正常,人都有选择自己朋友的权利,何况我也不喜欢和章同学玩,因为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难闻。

    但是两人坐在前后桌,难免有一些学习上的交集。章同学常常会请教我他不会的题目,也会问我老师留了什么作业,还会让我帮忙将作业递给课代表,因为课代表从不肯走到他这里收作业。

    都是些举手之劳的事,所以我都随手做了。

    我记得有一节体育课,二人组队的环节时,常常和我组队的那个姑娘那天请假了。班里的学生数是奇数,所有人都在第一次组队时便选好固定队友了,我扫了一圈四周,刚好和从没有队友的章同学对上了眼。

    一个人做真的很尴尬,因此我主动走上前和他一起组队。

    很奇怪,我都快忘了他的脸,但我始终能记得他那惊惶到泛红的双眼,还有那粗糙发黑的手,在需要握手的动作时,只敢轻轻捏住我的指尖。

    他身上的味道依然很难闻,不过□□场上的风一吹,倒也没有那么刺鼻。

    但等我回到教室时,还是被同桌和前桌重复了一上午我身上沾到了难闻的味道,于是我中午回家彻头彻尾洗了个澡,还喷了点妈妈的香水。

    下午上学时,我习惯性地顺路从后门进教室,我能感受到章同学的目光久久地定在我的新衣服上。而我那浓烈的香水味,连从正门进来的老师都忍不住调侃谁喷了香水。

    我没有想到的是,毕业那天,章同学向我表白了。

    那时候我急着和朋友一起去唱歌,章同学约我去操场时,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他的态度强硬,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我没办法,只得麻烦朋友们等我一会儿,和他一起跑到了操场。

    初夏炽热的阳光把他黝黑的脸晒到发亮,他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他喜欢我三年了。

    就在他第一次坐在我身后,当我的同桌去协调其他座位时,我偷懒坐在原位,而他的笔不小心滚到了我脚下,我随手捡起,回头还给了他。

    他说就是这一回头,让他喜欢上了我。

    他还说,所有人都不跟他玩,只有我跟他玩,所以他很感激我。

    可我从没觉得我跟他玩过,我们之间一定有人记忆出现了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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